“过头税”背后是权利的力不从心

□杨耕身 湖南

当下，一些地方对企业征税、罚款加大了力度，征税“寅吃卯粮”现象开始出现。媒体报道，杭州杭派女装商会秘书长孟平说，今年杭州财政收入数字比较差，于是把这个压力都分摊到企业头上。比如今年税收增幅不够，为了数字上好看，就把明年的部分税收都拿过来“预支”了。孟平所经营的企业实际上还处于亏损状态，但当地为了完成税收任务，不仅要求其把今年的960万元定额营业税全部缴纳，连明年的960万元也全部“预支”了。

关于税收，人们重复最多的是英国经济学家哥尔柏说过的一句话：“税收这种技术，就是拔最多的鹅毛，听最少的鹅叫。”以孟平陈述的情形看，当地不只是要拔光鹅毛，而且全然不顾鹅们的惨叫连连。这样的税收方式，哪还有技术含量可言？跟“鹅城”差不多了。而这样的做法事实上也使得国家一系列支持小微企业发展的减轻税费负担政策空置。

“过头税”将增收压力向后转移，无疑是一种短期行为。一旦税收出现下滑，地方财政的压力就将立刻凸显，形成的实际财力缺口，财政收入泡沫化风险也将立刻出现。而政府对经济发展态度的判断，对未来发展的政策安排，其所依据的各种数据中，各级地方财政收入是一项重要的参考，“过头税”以及建立在这一现象之上的财政泡沫，无疑将导致指数失真，最终必然危及发展本身。这也将进一步导致英国经济学家李嘉图所说的“税收邪恶论”的结果：“过头税”驱使地方全力膨胀收入，很容易突破市场的负担能力，其结果不可逆转。

在各级财政税收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形下，“过头税”现象正是一把锐利的匕首，刺穿了虚假的繁荣，展露出一种真实的民生之重，以及一种竭泽而渔的政绩思维。为了维持数字上的好看，一些地方财政收入永远只能涨、不能跌，只能上、不能下，仿佛世上全无经济规律。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留尾税”，即将本年度依法应收的税款，留到下个年度去收，这种做法的危害同样不可小觑。以财政收入为政绩，比GDP危害更大。

很难想象，如果连税收的真实性都值得怀疑，那么一个经济体到底能有多健康。也很难想象，在“过头税”之下的纳税人权利现状到底什么样。无权利，不纳税；“良好的服务（含公共产品）和社会公正都是人民所希望的，人民乃为此而纳税。”杭州孟平说，“当财政局的一位领导来收‘过头税\’时，对我说‘兄弟帮忙\’，你说，我能怎么办？”说出的正是现行税征体系中处于弱势一方的深度无奈。

“过头税”不只是一个政府财制的命题，它更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权力与权利的对决中，权利的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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