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苘花开秋烂漫 风物咏

姜德照

苘（qǐng），也叫苘麻，原产印度，一年生草本植物，茎皮纤维可制麻绳，种子可入药。这是我后来查资料得知的，从小到大，我一直不知它的学名。

苘麻，我们福山老家叫它洋苘。小时候，洋苘很常见，夏末秋初，村外可见一大片一大片的洋苘地。秋后，我们经常钻进一人多高的洋苘地里捉迷藏。洋苘种得密，青纱帐一样，藏个人不好找。不过，洋苘很不友好，它茎皮上的绒毛如刺，能把人的皮肤划出一道道血痕，又疼又痒。我们在洋苘地玩的时候，可以随便吃它的果实。剥开小圆盘一样的果皮，露出白嫩嫩的种子，咬一口，甜中带涩。对我们来说算是一种美食。

到秋后，洋苘成熟了，砍倒后打成捆，搬到水库、河湾处，浸到水里，压上大石头，沤起来。我们村有两个小水库，一个在村南，成年累月沤着洋苘和编筐编篓子用的棉槐条子。这水库的水就像墨水一样黑，隔老远就闻到臭味儿。村西头也有一个水库，经常用来沤洋苘。只有等到要浇麦子的时候，这水库才清理干净。

洋苘沤好了，茎皮与苘秆分离开来。把一捆捆的洋苘捞出来，晒干，扒皮。洋苘皮搓成绳子，秋后用来捆苞米秸和上山拾草。剩下的白色苘秆一堆堆丢在那里，当柴火用。这些苘秆成为我们的玩具。从中抽出最长的，玩打仗游戏。这东西很脆，打在身上也不疼，一使劲就断开了。我们还把茎皮绑在苘秆上当鞭子，增加一样游戏装备。

我父母经常念叨一件旧事，说我小时候在村西河边水湾里，和几个小伙伴抽出邻居沤着的洋苘，扒苘秆玩。邻居发现了，一声断喝，吓得我们四下逃开。慌不择路，我把小腿骨摔断了。父亲在自行车上绑个筐子，驮我到邻村一个民间医生那里接骨——奇怪，我怎么不记得这一段了？我只记得我坐在车筐里，去找邻村的医生。至于治什么，想不起来了。可见人的记忆是有选择性的，如果只记得住快乐的情景，也好。

到了上世纪90年代前后，农村已经很难再见到洋苘踪迹了。现在，城市里倒是常能见到一种木本植物，开的花与洋苘花很像。我查了查，它叫蜀葵，不知它与洋苘有没有渊源。

多年前，这时节洋苘花已盛开，紫色、白色的洋苘花，开得正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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