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桑（十八） ◎明月

(上接2月20日14版)

好吧好吧，那就好吧。

老跋请假一周，“闭关”苦修。

桑妹辞掉工作，心绪茫然，瘦猫的事，桑园的事，杂交一处，揪得她心情糟透了。

晚上，张开顺陪她多晕了几盅，土制高粱烧的后劲大，抓得她精神张牙舞爪，头不想落枕。

桑妹有个习惯，一晕高就练瑜伽功。张开顺捧着一杯苦茶，陪在一旁苦笑。苦茶烫手，就把它放到桌角上冷着，嘴裂着，继续陪着苦笑。做完作业的瘦猫被勾起兴致，也跟着一起练。

桑妹的瑜伽有别于印度瑜伽，印度瑜伽有十二式基本动作，是源于古印度的一种强身术，通过肉体和精神的修持达到身心的和谐统一。而桑妹的乡式瑜伽，其本动作仅有一式，即拿大顶，主要功能就是强身健体。这是乡间大多数顽童都会折腾的土把戏，比如，瘦猫的玩功就很不俗，衔着鞋底，能围着村中的那口方塘走上一圈半。瘦猫拿大顶纯属好玩，而桑妹拿大顶，其内容就复杂多了。桑妹晕高时拿大顶，情绪低落时也拿大顶。累了，就靠墙拿，或靠树拿，权当歇息。一式乡式瑜伽做下来，夜至子时，娘儿俩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倒头就睡。

幽幽里，桑妹灵魂出窍，拿着大顶走在前，瘦猫紧紧跟后，后续一队工艺杈，一柄柄，全都成了精，也玩头首倒立，游龙一般，款款走出山桑古城，游进芃芃乡原。

月亮圆在天上，碎成一川白银，悠悠于千里平畴。

经过自家老宅时，默默绕行一圈。婆婆已经熟睡，保安奥迪也步入梦乡，嘴里衔着一根陈年的老骨头。桑妹摇摇头，转身别过，走过村口的小石桥，拐进一地清辉、几缕雾岚的桑杈园，摸摸，杈炕的余温尚在。这棵木杈摩几把，那棵木杈也摩几把，感觉好极了！

张开顺喝下最后一口苦茶，放下杯子，弯腰把梦中的桑妹抱上床，洗洗脚；回身又把梦中的瘦猫也抱上床，也洗洗脚。然后，揿灭电灯，瘦瘦地夹在两人中间，展开被单，轻轻搭上。一条胳膊搂住桑妹，闻闻，一股浓浓的汗馊味儿；一条胳膊搂住瘦猫，闻闻，也是一股浓浓的汗馊味儿。左看一眼桑妹，右看一眼瘦猫，心头一阵酸楚，泪水模糊了天花板。

十

老跋想来想去，决定给张开顺的木杈工艺整个展示会，助推一把。

“闭关”七日，赶出六十幅书画作品，加上平时的习作，一共一百二十幅。半书半画，多为斗方、长条，少量四尺，六尺横幅。崔大师得知后，慷慨解囊，捐献四十幅书画作品锦上添花，凑够一百六十幅。

经过一番运作，文联出资装裱，博物馆提供展厅，上上酒业提供赞助，电视台负责做专题推介。

张开顺紧赶慢赶，赶出一百六十把工艺品。

老跋说，少了点，能不能凑够二百六十把？上规模，看上去才打眼。

尽量吧。

老跋强调，不是尽量，是一定。

老跋逐把地检验，认为图案尚嫌单一，内涵平俗，缺失精神根器，不够抓人。就问张开顺，能不能尽快绘出一组高质量、有骨感的高士图来？

时间仓促，有难度。

难在哪里？

没有可供参考的蓝本。

这样吧，周日，你和桑妹跟我去一趟鲍窑。

张开顺不解。

周日小雨。

老跋把张开顺两口子直接拉到鲍窑。

鲍窑烧制的鬼缸驰誉一方，纹饰古雅，堪称一绝。

鲍师傅站在高高的窑顶上，一手擎着雨伞，一手背在身后，夹着一片龙苇叶，在查看烟道走烟情况。见老跋一行冒雨前来，冲他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老跋撑开雨伞爬到窑顶，两人握手寒暄。

老跋说，香荷诊所的鬼缸笑瘫了几口，我想再订几口，内外都挂紫釉，纹花改成有骨感的高士图。

鬼缸，因釉色窑变奇诡而得名

缸笑为行话，即烂了，生意人不说烂，忌讳。

鲍师傅说，窑顶讲话不方便，屋里请。

张开顺两口子会意，悄悄走进工棚，几个工人正在忙制坯，一名老画师聚精会神在纹花、题款、模印。

场地很宽敞，东西走向横着三顶大棚，两顶阴坯，另一顶堆放成品。张开顺负责逐图研究，桑妹负责拍照。高士图，一组四十八式；仕女图，也是一组四十八式。桑妹发现，除这两种图式外，还有一种阴森可怖的鬼魅图，同样也是一组四十八式。

返回途中，老跋提醒说，不能照葫芦画瓢，要推陈出新，自成格局。

张开顺一路惴惴不安，跋队长，咱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见不得人？

老跋嘁了一声，话可不能不这么说，他卖出去就是给人家欣赏的，咱这叫借东风，不必自责。

张开顺咂磨咂磨，也对。

(未完待续)

新闻推荐

第12届印度航空展开幕

新华社印度班加罗尔2月21日电（记者姜磊）第12届印度航空展20日在印度南部城市班加罗尔耶拉汉卡空军基地拉开帷幕，来自20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