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庆云
我对忻钰坤的第一部电影《心迷宫》不感冒。因为那只是一个简单的杀人隐藏真相的故事,除了杀人之外,看不到其它有价值的“社会点”。属于电影叙事中的雕虫小技,只能证明这位编剧在电影叙事上,可以出师上道儿了。
他的第二部电影《爆裂无声》依旧是以前的创作路数,在两大元素上做文章。第一个元素,是乡村,越荒凉越好。这个乡村的元素,包括自然景致上的乡村,也包括人文气息上的乡村。第二个原色,是杀人,倒也不是直接杀人越货、放火烧山,而是要搞得非常弯弯绕,让影迷在这种兜圈子中获得快感。
这两个元素结合在一起,容易被贴上文艺片的标签。曹保平导演的《追凶者也》便是这个路子。但这其实还是商业片的创作方式,只是更讨巧一些,某种久违的乡村贫困气息为电影的叙事节奏、故事逻辑等的不足做了影迷情感上的修补,属于有先天便利的。在《心迷宫》上,这两个元素的调度就比较鸡贼,除了一个绕来绕去的杀人事情,便没有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出现。
在《爆裂无声》里边,忻钰坤显然想加入一些有价值的“社会点”。农村背景加悬疑杀人,能够创作出大量的类似故事,不足为奇。衡量这类电影优劣与否的标准,应该定在,在这个故事中,是否能够找到有价值的“社会点”。换言之,就是电影能不能时不时地透露出社会底层温度。
这种温度的取得,从创作者的角度讲,他自身需要对底层民众怀着莫大的情感,而不是把底层民众的生活生态当做自己谋利的一个工具罢了。而从创作者的技法角度讲,要在一个回环往复的杀人故事中加入社会痛点,而且加入地非常切合剧情需要,让观众看到底层之痛,才能取得影片的温度。
从创作者自身的态度来看,忻钰坤好像对冷漠的风格更感兴趣,而对底层的悲痛持有一种不温不火的观望,这些都只能构成他故事内容的一部分,却不能成为灵魂。而从创造技法上来论,他却能够娴熟地为电影剧情加入社会痛点桥段。
比如,在矿上煤矿主雇佣打手对矿工进行欺侮。比如,开矿对周边村庄造成污染,地下水都已经受到牵连。比如,有钱的矿主并不在法律框架内做事,他们经常以暴力的方式获取资源。比如,煤矿老板敢射箭杀人,只是求取快感。……
这些社会痛点的加入,只陈述了一个事情:煤矿老板不是好东西,其他人还是好的。整部电影用大篇幅讲了一个孩子失踪的事情,直到最后,才把这个答案告诉大家,矿主杀人,矿洞藏尸。得出的结论则是,这个矿主不是东西。姑且不说这个电影的最终结论是否具备人文关怀,只看其最终落脚在个体生命上,就免不得让人觉得过分肤浅。
不少创作者在做这类故事的时候,都有一个掣肘的点,那就是,谁才能是坏人。好莱坞跟中国大陆两边的创作风格类似,坏人都是老板有钱的,我们整个时代还是好的,我们的个体生命能够发现这个坏人,并且与之对抗,最终依靠社会的力量惩恶扬善。韩国电影则狠毒,作恶的,是社会群像甚至是群像的代言组织,个体在对抗中求救赎。印度电影则温情,作恶的是群像生态,但解决之道是和解。
对于国产此类影片而言,让谁是坏人,真是一个技术活。十年前,不少煤老板都是有钱人,在电影圈张扬跋扈。我们电影人也把这批老板当爸爸吹着。最近几年,他们的投资能力弱下去了,很多都保守了,不敢玩了,甚至于举家走掉养老去了。一下子,我们电影圈的人都想起自己被他们是如何欺侮的仇恨来了,遇到坏蛋,直接写是他们好了。
这个《爆裂无声》就是典型的例子。煤老板们也没脾气,谁让他们当年来电影圈瞎起哄呢。王朔曾经在写小说之余,嚷嚷过一个创作规律,让谁当坏人最合适呢,让有钱的,尤其是那些曾经有钱现在又快没钱的。为什么呢?大众心理规律就是恨有钱的,而电影创作上,他们现在没钱了,拿他们砸挂,他们也没法表达意见了。
看明白这点,我们就很容易理解,《爆裂无声》只是贴了几个“社会点”的标签,让大家略微痛了一下罢了。但这几个痛点电影没有能力引人深入思考,依着剧情的走势,最终只能落脚在这个开矿的姜武真不是东西上。谴责个体的电影,在谈深度上,还是要谨慎再谨慎,免得被行家笑掉大牙。
当然,《爆裂无声》在叙事技法上,还是非常成熟的。忻钰坤在一个划了圈的舞台上打了一套电影太极拳。几个重要的剧情人物都像是她收的学生一般,该跳跃的跳跃,该后蹿的后蹿,该倒地的倒地,编剧大笔一挥,人物仿佛都满含内伤。但这些,都是表演。我期待着,有一天,此类电影能够落脚在真正有价值的深度论题上。
新闻推荐
印度媒体4月1日报道,印度中央邦印多尔市3月31日晚发生一起旅馆倒塌事故,造成至少9人死亡。据印度《亚洲世纪报》报道,事故发生后已有10人获救并被送往附近医院,可能仍有许多人被埋在倒塌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