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转塔，有不少经历，弄懂的却无一座。有些塔完全忘却，有些约略记得，也只是印象，理不出更多头绪。事后回想，万千佛塔立于高原，俨然塔之博物馆，即便外行看热闹，也颇

佛塔是西藏奇观，数量多，形制杂，寓意深。我在西藏看塔，转塔，有不少经历，弄懂的却无一座。有些塔完全忘却，有些约略记得，也只是印象，理不出更多头绪。事后回想，万千佛塔立于高原，俨然塔之博物馆，即便外行看热闹，也颇有意味。

桑耶寺不愧为西藏第一寺，其塔也特别。外围有一百零八座小塔，嵌在墙头，形状各异，像一个个小喇嘛，守着寺庙，别致又肃穆。人们未进寺，先见塔，肃然起敬。寺内四座大塔，红、白、绿、黑立于四方，是佛教四部洲的象征。白塔常见，另三色几乎为全藏独有。四塔皆有历史，更有说法，我每次去桑耶寺，都留意四座塔，可还是没记住。其实不只桑耶寺，佛塔头绪多，一塔一故事，无不源远流长，而我不懂佛教，便读不懂塔。

后来我在各地看塔，觉得都不如桑耶寺有味，越发没印象。比如，敏珠林寺大白塔，是宁玛派名塔，我在塔前留过影，却记不起塔的容貌。青海塔尔寺八宝塔，是宗喀巴降生处，我琢磨好久，也没看清八座塔的区别。而日喀则白居寺，有一座十万佛塔，号称塔中之塔，内藏十万佛像，连达赖喇嘛也在塔里住过，我也没弄懂来龙去脉。甚至扎达小城外的那几座土塔，见证过古格兴衰，我也觉得很没看头。回到内地，我翻看阿里资料，才知道那些灰头土脸的土塔大有来历，在考古人眼里，都是稀世宝贝，于是很懊悔当初的浅陋。

例外是灵塔，因与死人有关，记得牢靠。我曾以为九华山肉身宝殿为佛界真身唯一，没想到在西藏，喇嘛真身比比皆是。西藏有五种葬制，塔葬等级最高，只有大德高僧才可享受，大德高僧的遗体、舍利、骨灰藏在塔内，就成了灵塔。古格高僧益西沃的灵塔，有千年历史，如今残留在阿里高原，夕阳残月，任人膜拜。而宗喀巴灵塔，乃甘丹寺镇寺之宝，信众们拜塔如拜佛，常年不绝。最有名的还是布达拉宫和扎什仑布寺，有八座达赖灵塔、四座班禅灵塔，达赖是金塔，班禅为银塔，无论金塔银塔，都价值连城，塔身的蜜蜡、玛瑙、绿松石，甚或天价天珠，在幽暗的塔殿内，金碧辉煌，令人敬畏。

五世达赖灵塔为最，历史久，规模大，规格高，是布达拉宫之骄傲。这位出身在西藏山南的达赖，因改建布达拉宫，创建政教合一，功绩卓著，威望极高。他圆寂后，第巴桑吉嘉措举全藏之力，为他建灵塔。有名石匠、名木匠、名画工，以及多名金、铜、铁各类工匠和艺人参与建塔，仅黄金就用去一万多斤，珍珠三千多颗。我仰望五世达赖灵塔，崇敬、震撼、感慨杂陈，我不知道豪华的灵塔，创意如金字塔，是否能保住真身？或许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灵塔将佛塔推崇到了极致。

灵塔是塔中另类，这并不奇怪。溯本求源，佛塔起源印度，原本即坟冢，后因佛陀，才成圣物。佛陀圆寂后，其舍利被安放在八座佛塔中，灰烬和遗址另建两塔，这十座佛塔即最早佛塔，没想成了定制。佛教入藏后，造塔、转塔，千年不衰，形制不变，八宝塔、《度量经》是唯一标准，据说是佛陀所定，只能遵守，不可发挥。千百年来，信众们正是在《度量经》里，八宝塔下，虔诚地拜塔转经，用心和灵魂与佛祖对话。常日子而已，色拉寺就在这寻常中，传承着千年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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