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待我 如初恋

香烤安格斯肥牛

那天的傍晚，我如陕北汉子一般蹲在一个巷子口，手捧一个泡沫饭盒，嘴里正在饥不择食地咀嚼着一块牛肚，嘴角流淌着黄色的不明液体，远远望去便如丐帮弟子。和我摆着一样体位的还有不少身份不明的男男和女女，操着含糊不清的方言，脸上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这是澳门新马路某个巷子口的一个场景。那晚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人群来去，或蹲或站，主题只有一个：吃牛杂。

后来才知道，这家我随意路过的牛杂摊居然是网友们极度推崇的澳门最好吃的牛杂。除了牛杂，锅里还有各种边角料，如炸猪皮、牛百叶、猪大肠、鱼皮、鱿鱼须、牛肉丸等。放锅里涮烫一会儿，淋上一些秘制的咖喱汁，味道之好可以使淑女变钢管舞娘，绅士变瘌痢阿三。这一切的原因，我认为是在恰到好处的咖喱。

岭南一地，牛杂的做法很多，各地也有很好味的牛杂，但没有咖喱。这家牛杂惹味之处，全在咖喱。咖喱原产印度，南亚以及东南亚国家很常用。澳门和香港一样华洋杂处，咖喱入菜很普遍。香港的吴淞街上有家咖喱王，既然敢称咖喱王，做的咖喱菜当然很出色。只是咖喱虽然好吃，实在不敢多尝。因为面对美食，我一直以初恋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而这个标准就是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陪你到天长地久的是粗茶淡饭，而不是饕餮大餐。真正的美食，跟你邂逅的机会不多。这样的邂逅，须配美酒一壶，素女一位，微醺之下，不必正襟危坐，可红袖添香，倚红偎翠，谈史说情。据说，胖子蔡澜有一个爱好，但凡有餐厅请吃请喝，菜好酒好美人会劝酒，只要老板请求题字，蔡胖子来者不拒，大笔一挥，权作交朋友。怪不得东莞一带有很多家酒楼疑似蔡澜的匾额高挂。这样的行为，我是不屑的。虽然同是浪子，还是要担心走在大街上碰到长得像自己的小朋友。

作为人五人六的在人前自称美食家的人来说，我的舌头堕落到比失足妇女更随便的程度。但凡有吃的，每个味蕾神经之颤抖，垂涎之汹涌，已经到无耻的地步，经常是著名菜系和不著名菜系的吃食都当垃圾般往肚子里倾倒，加上经常不用自掏腰包的混吃混喝，肠胃已经无节制的审美疲劳伴随着痉挛。于是，现在的心境竟是隔着满汉全席和隔着时光，怀念像初恋一样的清粥小菜和街边的那一串牛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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