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大师费里尼的“小丑”生涯

□ 林颐

几乎所有孩子都爱小丑，但很少有人真的理解小丑。在长大的过程里，我们会丢失最初带来幻想与欢乐的许多事物。可是，费德里科·费里尼说，“梦是唯一的现实”。

这部《小丑的流浪：费里尼自传》是费德里科·费里尼与美国资深电影人物传记作家夏洛特·钱德勒合作的著作。费里尼这位电影艺术大师于1920年出生在亚德里亚海边的意大利小镇里米尼。那里的冬天灰郁森寒，杂耍、马戏、嘉年华，热闹喧嚣，肃穆的天主教氛围和意大利人的性情，奠定了费里尼一生创作的精神底色。幼年的他，小脑袋瓜充满着奇奇怪怪的各种想法，他注意到小丑面具之下的悲凉与底层生活独特的幽默，后来他把“小丑”的意象发展成了华丽的影像表现，比现实有更真实的力量。

从自传里，我们看见了费里尼私人生活的一些场景。他小时候可真够“熊”的，竟然用妈妈的口红伪装流血暴亡搞恶作剧；他喜欢小尼莫、大力水手，喜欢画画，喜欢科幻小说，在课堂上老是神游天外；7岁时，他跟着一名小丑离家出走，他说一生遇见许多哀伤的小丑，那次遇见的是第一个。然后，少年人开始恋爱，追逐女孩子，成为漫画家，然后编剧，然后导演，然后结婚，然后，战火在意大利燃烧，费里尼与朱丽叶塔的孩子没能活下来。爱有很多种面貌，共过患难、没有孩子让他们能长相厮守，同样的痛苦联结了他们。此外，事业是另一重牵绊，朱丽叶塔出演了费里尼执导的《大路》《卡比利亚之夜》等影片。

好奇的影迷更感兴趣的是费里尼的导演历程。他怎样与其他名导合作？怎样挑选演员？怎样拍摄？怎样看待他自己的影片？……这些答案都在传记里。字里行间隐隐散发小丑式的嬉笑态度，时而凝重，时而轻俏，在语词之间的滑翔穿透人生的重重幕布，清楚呈现这位才华横溢的导演的所言所思，一个光影世界在他独特的心灵视野的镜头下过滤、处理，小丑“费费”咧着嘴，笑容里藏着深意，带领观众走入一个似真似幻的神奇游乐园。

费里尼早年在罗马过着波西米亚式居无定所的浪游生活。1944年，罗伯托·罗西里尼发现了他的才华，邀请他为《罗马，不设防的城市》《战火》编剧，而费里尼很快发现，他不想追求意大利新现实主义那样还原真实世界的悲苦、朴实的基调与直接揭露的做法，他更倾向于对现实进行重构，以一种反现实、荒诞嬉笑的手法来戏剧化地呈现。他一辈子反对规矩，他是奇想层出的“顽童”。

“生命是魔法与面包的组合，是幻想与现实的组合。电影是魔法，面包是现实，或是该倒过来说？”魔法与现实的分界，对于费里尼并不重要。童年小镇马戏团的记忆不断成为费里尼创作的源泉，人声鼎沸的喧闹、光怪陆离的色彩、转瞬即逝的浮华，费里尼把眼见的战后意大利的种种怪象变成了小丑式的夸张表演。在热闹的表象底下，一直有一个冷峻思考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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