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的哲学 □秋水萤光（德保）

不知何时起，鸡蛋成了乡村宴请宾客的一道经典美食——稍微简单的，就是煮鸡蛋；勤快一点的，会细心做每桌一碟荷包蛋。也许乡亲们已经吃腻了，对这道菜几乎无动于衷，我却不一样，一见到鸡蛋上桌，荷尔蒙便急剧增多，大有没有吃上鸡蛋等于没吃这餐饭的失落感。

小时候，我家的鸡蛋只有两三种用途：孵小鸡，换盐巴，三月三煮熟染红祭拜祖宗。孵小鸡的蛋一般在春末到初秋之间，由于养不起，有时候一年也就孵化一批。改革开放之后，父亲和屯里一位周叔合伙想孵出更多的小鸡卖了挣钱或者大规模养殖。那时候，周叔去县里参加煤油灯孵化技术，然后用我家的木头木板做孵化器，在我家的干栏木屋里日夜点着煤油灯、不断调试温度——现在想来，那可是在人为制造安全隐患呢！可惜，孵化器里的一排排鸡蛋，始终没有按照预约的21天孵出一帮生动的新生命，而是硬化成了锅头里一餐餐下酒的好菜。

即便这样，对于鸡蛋，我始终一见如故，没有停留下任何一秒钟对它们进行探究。直到高中即将毕业，偶然在杂志上见到关于鸡生蛋蛋生鸡的纠结，我才知道鸡蛋的非凡之处。回想以前，意大利著名画家达·芬奇的老师叫他从“画蛋”开始推开绘画艺术的大门。一位作家对厨师说：“你没有从事过写作，因此你无权对我的作品提出批评。”厨师反唇相讥道：“我这辈子没有下过一个蛋，但是我能尝出炒鸡蛋的味道。”……都是有道理的。

随后，在新的学习中，恩师讲述创世神话时，说：“世界最初本无天无地，漆黑无边，后来不知从哪里吹来三股黑、黄、白色的气体，相混后先变成浓浆，凝固成一个大石蛋。‘蛋\’里有三个蛋黄，千万年后逐渐孵化成三个不同模样的神兄弟，即雷王、龙王和布洛陀。梦中，雷王迷恋天上的神仙日子；龙王羡慕地下的水晶宫殿；布洛陀则向往地上的劳动生活：‘上中下三界，中界最称心；昼有太阳照，夜有星月映；日里去耕种，晚间去打猎；耕种得吃米，打猎得吃肉，安乐逍遥事，莫过中界人。\’有一天，在黑甲郎又咬又推下，石蛋爆裂成三片，一片上升成天，一片下沉成海，一片不动成世间。紧接着，雷王被九十九只彩凤簇拥着上了天；龙王被九十九条鲤鱼抬往海底；布洛陀被九十九朵鲜花团团围住，鲜花慢慢聚拢来，变成了美女姆六甲。雷王得到神斧，能劈云造雨；龙王得到水斗，能翻江倒海；布洛陀得到神符，能创造万物。从此，三界皆有主，各主司其事……”如此看来，人也是“蛋”孵出的生命，也是蛋的赏赐与呵护的结果。

从“蛋”里出来的人们，其实从未停止对蛋的思索。于是乎，他们借助寓言故事，说小鸡问及已经下了很多蛋的母鸡可否停止下蛋而带她出去游玩时，母鸡意味深长地说：“一天一个蛋，菜刀靠边站；一月不生蛋，高压锅里见。”而母鸡丢下的大大小小的鸡蛋，最终都是要破开的；只是，破开的方向有所不同，结局必然各异——从外面打破是食物，从里面打破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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