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资本主义萌芽出现于两宋时期

□潘硕珍

有关资本主义萌芽的定义,我认为王连升主编的《简明中国通史》概括得很准确:“资本主义萌芽,就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开始出现而尚未在全部生产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的历史阶段。”中学历史教科书坚持认为,中国资本主义萌芽出现于明朝中后期,理由是在某些民营手工业部门出现了“机户出资,机工出力”的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学术界称之为资本主义萌芽性质的生产关系。

柯昌基先生就认为资本主义萌芽产生于宋代。宋代火药、罗盘针和印刷术三大科学成就出现,是社会生产力突飞猛进、资本主义雇佣关系出现最鲜明的标志。

细读一些历史资料,便会发现,中国资本主义萌芽早在宋代就露出端倪,略早于意大利。有学者指出,大体而言,从春秋战国时期到隋唐时期几乎是纯粹的自然经济；自宋元时期,一种新型经济的发展实际上已经在自然经济的“死水”中泛起了“微澜”；到了明清时期,在我国江南地区又出现了一种与自然经济完全相悖的新经济的萌芽。文中的新型经济,在高考复习资料中给出的答案是商品经济,“微澜”(或商业革命)的表现是:城市经济功能增强；城市经济繁荣；商业活动打破时空限制；城郊和乡村允许置市贸易；出现了最早的纸币“交子”；海外贸易发达。其实,此处的新型经济就是中国资本主义萌芽。

北宋都城东京和南宋都城临安的商业功能增强,商业景象且都十分繁华。“中国古代城市的发展,到北宋有一个新的转折。……都城开封是最繁华的城市,市内手工作坊众多,街道两旁商店、施舍、货摊林立,人来车往,十分热闹。……南宋初年,张择端所画的《清明上河图》……真切地反映了宋时大城市商业繁荣的面貌。”(朱绍侯《中国古代史》中册)临安城内外,店铺遍及各处,手工业和商业种类繁多,非常兴旺。

资本主义萌芽的特征:一是出现雇佣关系,二是专门从事商品经济。据宋人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记载:汴京“即早晨桥市街巷门,皆有木竹匠人,谓之杂货工匠,以至杂作人夫、道士僧人,罗立会聚,候人请唤,谓之罗斋。竹木作料,亦有铺席,砖瓦泥匠,随手即就。”材料反映宋代的民营手工业出现以雇佣为特征的个体生产。资本主义萌芽出现的基础或根源是农业与手工业的发展,商品经济迅速发展。宋人诗云:“东家打麦声彭魄,西家缫丝雪能白。……东家麦饭香扑扑,西家卖丝籴新谷。”从卖丝籴新谷可知,当时农业、手工业具有买卖关系,买卖关系是商品经济的表现,反映了宋代产品商品化程度提高。还有:唐宋时期,户籍中出现了茶户、桑户、药户、漆户、蚕户等许多新的称谓,反映了这一时期在商品经济发展的推动下,农业生产开始突破传统的自给自足生产模式,农业生产商品化程度提高；同时也反映了农民对地主的人身依附关系松弛,为民营手工业提供了可供雇佣的自由劳动力。宋朝政府对重农抑商采取松绑政策,重视商业,宋代的“州郡财计,除民租外,全赖商税。”(马端临《文献通考》)国际贸易的开拓,意味着拥有海外市场,海外贸易税收成为南宋国库重要财源,大大促进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加之宋代土地兼并现象严重,高利贷十分盛行,使私人资本向商业资本转化成为可能。

当然,宋代出现的资本主义萌芽还十分脆弱,个中原因是宋朝对土地兼并采取不抑制政策,高额的封建地租促使许多手工作坊主和商人置田埋地,而非扩大再生产。崇本抑末思想和闭关自守思想,导致了“以末敛财,以本守之”观念的盛行,延缓了资本主义萌芽的出现,直到宋代才露出苗头。传统文化中重义轻利、重儒轻贾的价值观念,也影响人们对工商业的投资。资本主义萌芽出现于民营手工业,生产者为了生活和避免无谓的竞争,对外封锁技术秘密,甚至为保守一技之长,传子或传媳而不传女,或有女不嫁,不利于整个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南宋诗人陆游在《老学庵笔记》中说:“亳州出轻纱,举之若无,裁以为衣,真若烟霞。一州唯两家能织,相与世世为婚姻,惧他人家得法也。”当然,影响资本主义萌芽缓慢产生和发展的原因,主要是封建制度的压制和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长期占据主导地位。元朝建立初期,这一资本主义萌芽又被游牧民族的铁蹄践踏,立即枯萎,直到明朝中后期又起死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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