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低一条牛仔裤的伤害

张渺

一条牛仔裤的一生,从一块棉花田开始,在一个垃圾场结束。

每一天,全世界有无数条牛仔裤被制造出来并被人穿上,也有无数条牛仔裤被扔掉。

据法国媒体报道,智利作为一个二手服装回收大国,每年都有5.9万吨被扔掉的衣服,漂洋过海抵达那里。其中的2万吨经过新一轮的洗涤、熨烫、加工并排放出二氧化碳之后,被送到其他拉丁美洲国家的夜市地摊上。

剩下的3.9万吨,由于税收太高,产能不足,智利的商家没办法消化,它们的归宿,终究还是垃圾场。

因为这些衣服没法被降解,智利的市政部门管辖的垃圾填埋场拒绝接收它们。它们只能继续坐上垃圾车,最终抵达智利的阿塔卡马沙漠,在这个被称为“世界干极”的地方,与盐碱地和仙人掌做伴。

牛仔裤和其他被丢弃的衣服一起,在这座沙漠里的“快时尚垃圾场”中安享晚年,这样的场景一点也不浪漫。

尽管绿色低碳理念正在流行,时尚产业对环境的影响也逐渐被大家意识到,但短时期内,我们似乎还无法摆脱对“快时尚”的需求。亲民的价格,不容易出错的搭配风格,扔了也不可惜的消费心态,让我们能够轻易地将这些衣服一件一件丢进购物车。

穿一年甚至半年,它们就被扔进垃圾箱。

出现在沙漠里的垃圾场,还不是这些衣服给环境造成的最大困扰。

以牛仔裤为例,穿上牛仔裤的动作很简单,两腿一伸,双手一拽。但制作牛仔裤的过程就复杂得多。棉花种子被撒进地里后,需要大量的水才能让足以制造出一条牛仔裤的棉花完成整个生长周期。等棉花被做成牛仔布,缝制完成,人们在几年内平均每星期至少穿一次,还要清洗、熨烫,最终丢弃。

一条牛仔裤的一生中排放的二氧化碳超过30千克。在整个时尚行业中,牛仔裤被公认为对环境最不友好的单品。

不过,其他的衣服也不见得有多友好,一件棉质T恤的制作过程中,会排出超过5千克的二氧化碳,追平一辆汽车行驶20千米所产生的排放量。

碎屑进入了食物链,而被完整丢弃的衣物坐着垃圾车,前往各地的垃圾场。

怎样在保护环境的同时,保持对时尚的追求?这或许是整个时尚行业都应该思考的问题。

阿塔卡马沙漠的“快时尚垃圾场”也在寻找自己真正的终点。沙漠周边的贫困居民已经围着这个垃圾场拥有了新的生活方式。拾荒者在这里挑挑拣拣,淘换出还能穿的衣服,当地人在附近开起了二手服装店。就连环保企业也慕名赶来,挑出废旧衣服的布料,拉回去做建筑材料——它们或许会在某一个新家装修时,出现在环保隔音板和隔热材料中。

而以一条牛仔裤为例,研究者们一直在试图让它的一生更环保,从改进天然纤维棉花的种植方式、优化生产工艺、改进设备,到试图引导消费者改变观念和习惯。废旧牛仔裤的归宿也不只是垃圾场,若是能将废弃牛仔布的可再生纤维提取出来,可以用来制造汽车的阻尼和绝缘材料。

关于如何降低一条牛仔裤对地球的伤害,对普通消费者来说,或许还有一个更日常、更容易做到的环保方式——尽量别洗。

这不是开玩笑,真的有专家这样建议。

(摘自微信公众号“冰点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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