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冯唐与李继宏深聊：名著为何能打败时间？

《了不起的盖茨比》

《老人与海》

为什么现在还要读经典名著？它们和当下有什么关联？这些名著为什么能打败时间、经久不衰？11月9日，果麦文化联合“冯唐讲书”，邀约作家、诗人、“冯唐讲书”主讲人冯唐，与知名译者李继宏在视频号直播，给线上读者带来一场主题为“这些作家用文字打败时间”的对谈。

两人对谈围绕李继宏翻译的《瓦尔登湖》《老人与海》《了不起的盖茨比》，有很多耀眼的火花。

清风朗月不用买，好日子不是那么贵

李继宏：《瓦尔登湖》是美国文学最早的代表作之一。美国文学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摆脱英国文学，被认为是英国文学的分支。美国文学到底是什么，跟英语文学有什么区别？在爱默生看来更应该关注自然，所以他有一部很著名的书叫《论自然》。

《瓦尔登湖》问世之后，爱默生立刻察觉到它是美国文学代表作。它讲了瓦尔登周边的自然环境，包括植物、动物、气候的变化，这些在以前的文学作品里是没有出现过的。

冯唐：《瓦尔登湖》从侧面强调人和自然要形成一个更良性的关系，哪怕在现代社会。当然体验自然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说逛公园、跑步。我在北大校园曾看到一个人拿了一根雪茄、一瓶啤酒坐在湖旁边，我觉得好“奢侈”，“奢侈”并不是说他手上的啤酒有多贵，而是他知道坐在湖边，跟这个湖安安静静待这20分钟。

第二点，通过读《瓦尔登湖》，可以稍微让我们明白：清风朗月不用钱买，我们可以相对简单便宜过好日子。对人类来讲最便宜的奢侈就是读本书，最便宜的享受是清风朗月下面喝个啤酒。我觉得读《瓦尔登湖》能让各位明白生活、甚至某种好生活，不像大家想的那么贵。

3万个单词的《老人与海》被授予诺奖

李继宏：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大家翻诺贝尔文学奖的官方网站发现，基本它每年的授奖词很少会提到作品。100多年来，117个得奖的作家里面，诺贝尔文学奖评奖委员会官方提到的作品仅仅只有8部。只有3万个单词的《老人与海》被提及，因为这本书有两个特点：一个是特别适合学英语，用了最简单的文字。所谓简洁的深奥，特别简洁的文字，但是里面蕴藏了很丰富很细的信息。

《老人与海》里面描写老人的眼睛，眼珠子是蓝色的，这点大家可能没留意。全世界只有一个地方的人眼珠子是蓝色的，那就是地中海附近，这句话表明了老人的身份，是一个来自西班牙的移民，不是古巴的本地人。书里有无穷多这样的信息，这本书虽然只有3万个单词，但是相关研究的论文、专著特别多，都是挖掘隐藏在简洁文字背后的信息。

第二，它得奖很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呢？大家因为现在生活在和平的时代，二战离我们比较远，大家没有办法体会二战给当时人带来的恐慌。海明威提倡一种特别积极乐观向上的精神，一扫战后欧美那种颓唐的风气。

海明威简洁的风格影响了之后的英语作家

李继宏：海明威有一个外号，叫“美国现代文学风之父”。在海明威之前，英文小说不是这么简洁。海明威很重要的一个贡献就是他打破了英语小说繁复的写法。夏洛蒂·勃朗特会把小说句子写那么长，因为那时候生活节奏很迟缓，大多数人没有上过学，而且看书几乎是他们唯一的娱乐跟消遣。但到了海明威那个时代，广播已经出现，写小说要跟报纸杂志竞争，还要跟广播竞争，所以写法必须改变。

海明威正好站在那个时间点，他对美国来说相当于他们的鲁迅。鲁迅很重要的一点，他是第一个写白话文小说的作家，在《狂人日记》之前没有人知道汉语小说可以这样写。

现代文学很重要的特点就是简洁，海明威影响了之后所有英语作家。如果要说美国20世纪文学最厉害的两个：一个是海明威，一个是福克纳。

冯唐：为什么海明威能做到刚才那点，既叫好又叫座，而且能够打败时间？5万字一个中篇写了这么一个海，一个老人一个小孩打条鱼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能被抬到很高的地位？继宏有继宏的答案，我有我的想法，希望各位深入想想。

李继宏：菲茨杰拉德和海明威是好朋友，曾经在巴黎一起待过一段时间，两人算是美国文坛的双子星。《了不起的盖茨比》能成为美国国民级的小说、最受喜爱的小说，它象征着那个时代，把那个时代所有特征抓得很好。

我们知道美国20世纪20年代是所谓的爵士时代、迅速造富的时代，所有时代特征都能够在《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看到。一部好的小说可以单独定义某个时代。美国另外一本书《纯真时代》定义19世纪末的镀金时代。《了不起的盖茨比》道出了两性关系或者说感情关系中很重要的一个点：旧梦不可重温，否则得到的可能就是悲剧。

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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