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致远的晨曲

挪威作家易卜生诗剧《培尔·金特》。

□雷健

作者简介

雷健,媒体人，爱乐人。2019年起撰写从阅读文学原著角度来解读西方古典名曲的文章，遂成系列。

西方音乐史上，清晨的日出恐怕是一天的各种景色中被作曲家们描写得最多的景致。

壮丽的景色，清新宁静的雾霭，森林里鸟儿的啁啾……无不在音乐家们的乐思中得到展现。

没人统计过西方音乐史上究竟有多少描写日出景象的曲子或旋律片段，但不乏爱乐人士列出日出乐曲的排行榜。

这之中既有18世纪古典时期和19世纪浪漫主义时期的大师之作，也有20世纪甚至21世纪的作品。

诸如海顿被人们称为“日出”的六首《弦乐四重奏Op.76》中的第四首《降B大调 弦 乐 四 重 奏 Op.76，No4》，理查·施特劳斯1894年根据尼采著作创作的同名交响诗《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的第一首“日出”，格里格1876年为易卜生诗剧《培尔·金特》配乐的组曲中的第一首“晨曲”，1921年美国作曲家格罗菲创作的《大峡谷》组曲第一乐章，美国作曲家科普兰1944年创作的《阿巴契亚之春》序曲“日出”，英国作曲家大卫·马修斯1989-1990年间创作的长达30分钟、以描写黎明时分日出景象的管弦乐《黎明的音乐》等等。

爱乐人士对“日出”乐曲的排位也不尽相同，有的将拉威尔的《达芙尼与克罗埃》排在第一，有的将理查·施特劳斯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日出》排在第一。

如果要让我选出十首最好听的“日出”乐曲并将其排位，那我的选择是：

理查·施特劳斯：《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日出》

格里格：《培尔·金特》组曲，晨曲

拉威尔：《达芙尼与克罗埃》

马斯卡尼：《伊丽斯》

雷皮斯基：《罗马的喷泉》

戴留斯：《佛罗里达·破晓》

穆索尔斯基：《莫斯科河上的黎明》

德彪西：《大海·海上的黎明至中午》

理查·施特劳斯：《阿尔卑斯山交响曲》

格罗菲：《大峡谷组曲第一乐章“日出”》

这些描述“日出”的乐曲中大多以轻柔宁静旋律开始，描绘出黎明时分红日即将破云而出时，大地的清新宁静，万事万物似乎都屏息静气恭候世间主宰的驾临。

唯独理查·施特劳斯《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交响诗里的“日出”如君临天下一般气概非凡，瑰丽雄壮。紧排其后的是格里格《培尔·金特》组曲的第一首“晨曲”。

挪威作家易卜生诗剧《培尔·金特》的故事发生在19世纪初到1867年间。

培尔出生并生活在挪威古德布兰斯达尔，家道中落，培尔染上不少恶习，专好扯谎，浪荡成性，自私自利，基本上是个为人不齿的恶少。

在朋友的婚礼上劫走新娘到山上，糟蹋后又抛弃新娘。母亲奥丝去世后，培尔没了羁绊，于是浪迹天涯。在摩洛哥，他成了富翁，却因藏满黄金的游艇爆炸，瞬间一文不名。

在撒哈拉沙漠，他又冒充先知，最后在他乘着满载财宝的船回家时，在挪威海湾遭遇风暴，船只沉没，培尔顷刻之间又变成穷光蛋。

晚年，培尔一无所有，带着满身疲惫和沧桑回到家乡，走进他始终眷恋的索尔维格的茅屋，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

“晨曲”原是诗剧《培尔·金特》第四幕第五场的前奏曲。易卜生在剧本中有这样一段注脚：“清晨，岩石累累，可以远眺沙漠，一边是裂缝和一个洞穴……远处可以望到骑士们。”

培尔上场就来了一段赞美清晨的独白：“哦，多么美好的早晨啊……大自然赋予白昼以这种神奇的力量，可真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好事……啊，乡间多么宁静呀！”

格里格显然受到了感染，用牧歌式旋律来描写摩洛哥的清晨，乐曲主题清新宁静，长笛和双簧管交替出现，互相呼应，仿佛是鸟儿们在森林中应答的回声。

弦乐加入进来，强奏主题，渲染太阳跃出云层，曙光瞬间把天空染得绚烂夺目。当乐曲平静下来，象征狩猎号角的法国号和长笛、双簧管模仿的鸟叫声从远方传来，若隐若现，森林和大地又归于寂静。

每次听这首晨曲，总能感觉到它宁静致远的魅力，轻曼柔和的乐思让人瞬间静下心来。

闭上眼，乐曲里呈现的不再只是旋律，而是一幅幅清新怡人的图画：清晨的阳光穿过树叶，透过雾霭，斑驳地洒向大地，露珠在小草上跳跃，鸟儿在树梢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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