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窥天下】智利修宪能否使“拉美样板”再度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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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利修宪是摆脱发展困境、解决社会问题的现实选择。反对派在“制宪会议”代表选举中获胜，表明皮涅拉政府执政表现不佳，民众求变心切。今年11月的智利总统选举，可能会对修宪进程产生影响。

5月15日，智利举行了地方选举和“制宪会议”代表选举，选出16名大区区长、346个市镇的行政长官、2252名市议会议员，以及155名“制宪会议”代表。

根据智利选举委员会17日公布的统计结果，中右翼执政联盟“智利前进”仅获得37个“制宪会议”代表席位，未能获得左右修宪话语权的三分之一以上席位。

同时，由智利共产党和激进左翼组织“广泛阵线”组成的左翼联盟“赞成尊严”获得28席，反建制的左翼联盟“人民名单”和中左翼的“赞成名单”分别获得26席和25席。由此，中左翼的在野党和独立候选人获得“制宪会议”三分之二以上席位，将很大程度上掌控新宪法起草工作。

解决问题的现实选择

对智利来说，修改宪法是摆脱发展困境、解决严峻社会问题的现实选择。

智利修宪的话题由来已久。当前宪法是皮诺切特军政府于1981年颁布的，具有较为浓厚的右翼和新自由主义色彩。智利在此宪法指引下，加大新自由主义改革，大力推行私有化，并削减政府对教育、医疗、养老等领域的公共支出。

1988年智利军政府还政于民后，中左翼政府为确保军方顺利交权，继续沿用前政府制定的宪法。尽管此后宪法经过数次修改，但大部分内容得以沿用。

随着全球化进程加速，以及国际市场对铜的需求日益上升，智利在自由贸易政策指导下，实现经济腾飞，被誉为“拉美样板”。

然而，许多智利民众认为旧宪法积弊已久，给市场的自由度过高，过于保护私有财产，使少数人长期垄断经济增长的红利。尤其是宪法框架下的教育体制陈旧腐化，允许私立大学追求利润，使教育不公现象日益严重。近几十年来，智利的学生示威游行一直不断，以表达对现行政策的强烈不满。

2019年10月，智利因地铁票涨价而引发大规模社会抗议，民众借此表达对政府教育和养老金等社会政策的不满。许多示威者要求重修宪法，希望在宪法中加入保障政治权利、公民参与以及扩大社会福利等内容，提高社会公平度。

这场抗议持续数月，严重破坏了智利经济和社会秩序，皮涅拉政府甚至被迫取消原定于当年11月举行的APEC非正式领导人会议和12月的气候峰会。

为平息动荡，智利政府决定开启修宪公投，以回应民众诉求。修宪公投原定于2020年4月11日举行，但因新冠肺炎疫情发酵，被迫推迟至2020年10月25日。结果显示，78.27%的选民赞成制定全新宪法，78.99%的选民赞成通过全部由民选代表组成的“制宪会议”制定新宪法。

受疫情影响，原定于2021年4月举行的“制宪会议”代表选举推迟至5月15日举行，但最终仍顺利选出成员，并得到皮涅拉政府的认可。

“对右翼政党的惩罚”

反对派在此次选举中获胜，表明皮涅拉政府执政表现不佳，民众求变心态迫切。

2010年皮涅拉首次当选总统后实行经济改革，开展多元外交，曾取得不俗成绩。但其2018年再度当选后，执政联盟在参议院和众议院均未能取得过半席位，在推进养老、教育等领域改革时面临反对党掣肘，改革措施迟迟无法落地。

新冠疫情来袭后，皮涅拉政府在管控疫情和发展经济之间进退失据，不仅疫情持续蔓延，2020年智利经济也衰退6.2%。在多重社会矛盾作用下，民众对政府的不满情绪愈发高涨。

当地民调显示，只有38%的民众认可政府的抗疫举措，多达56%的民众认为国家经济状况不佳，皮涅拉总统的支持率跌至11%。

一些智利学者称，这次选举“是对右翼政党的惩罚”，表明智利民众的变革愿望十分强烈。皮涅拉也公开承认失败，坦承“我们没有同民众的愿望与诉求保持同步”。

修宪前景有待观察

按照程序，智利“制宪会议”组建完成后，将负责草拟新宪法，并在2022年年中将之交由选民投票决定是否采纳。目前看，修宪进程基本按照大多数民众意愿推进，因此一定程度上对民众诉求做出了回应，有助于缓和社会矛盾。

中左翼政党和独立候选人基本掌控修宪话语权，因此在新宪法内容上或将修改部分涉及教育、医疗、养老等社会福利的内容，以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同时政府也可能根据内外形势对以往的自由市场经济模式进行调整，加强对宏观经济的调控作用。

但2021年11月智利即将迎来四年一度的大选，新宪法的修订过程和实施效果仍需进一步观察。

从左右博弈角度看，此次选举表明左翼政党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有所回升。

圣地亚哥首都大区的雷科莱塔市市长选举中，左翼的智利共产党人丹尼尔·贾杜以超过64%的选票，继2012年后再次成功当选连任。

同时，贾杜还是智利共产党推出的总统候选人，目前与左翼的人道主义党总统候选人帕梅拉·吉尔斯以及右翼的独立民主联盟总统候选人华金·拉温处于民调前三名。目前看，三者之间差距较小，谁将问鼎总统宝座仍然存疑，新政府的政策走向也将影响修宪的后续进程。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拉美研究所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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