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最好的自己

最近读了爱尔兰剧作家塞缪尔·贝克特的《等待戈多》。这个剧本的创作时间是1951年，1953年首次演出时反响平平，但是在过去的半个多世纪里，随着时间的沉淀，人们终于认识到了它的价值所在，渐渐被奉为经典。

剧本只有两幕，印成书也仅薄薄的一小册。主角是两个流浪汉。他们每天都在等待戈多。所有对话几乎都是插科打诨，要不就说说闲话、废话，要不就想着上吊或者回忆回忆过去，玩玩帽子弄弄鞋子，看似没有任何正经事儿，就这样茫然地等待着。

当其中一个人闲得实在无聊，开始问另一个人，有时也是在问自己，我们在这到底干嘛呢？另一个人马上说，我们在等待戈多啊！至于为什么要等待戈多，戈多是谁，戈多什么时候出现，戈多来了之后做什么，这些问题都似是而非，两个人也从未认真思考过，剧本也没有认真交代。一到无聊得坚持不住的时候，必然会有一个人说我们在等待戈多，且只要这句话一说出口就管用，所以无聊一直都在继续。

戈多是谁？作者自己都说他也不知道。有人说戈多的英文谐音就是上帝，有人说戈多就是希望，有人说戈多就是明天……

我们可以来分析一下它的出场人物，就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设置，剧作中的所有人物都是成对出现的。比如两个流浪汉，爱斯特拉冈和弗拉第米尔，一个叫戈戈，一个叫狄狄，他们两个就是成对出现的。我们可以说它一个代表感性，一个代表理性。一个刚刚表现出不理智言行的时候，就会被另一个理智地给拉回来；如果一个表现得太过理智了，另一个又要以耍小性子的方式给重新带回感性。还有就是波卓和幸运儿这一对，一个是奴隶主，一个是奴隶。一个是奴役人的，一个是被奴役的。而且在两幕剧里，第一幕作为奴役者的波卓趾高气扬、颐指气使。作为被奴役者的幸运儿低三下四、唯唯诺诺。到了第二幕时，也只相隔一天，能说会道却总是胡说八道的幸运儿变成了哑巴，能看见东西却总是目中无人的波卓变成了瞎子。第三对是两个小男孩，第一幕出场的时候和第二幕出场的时候搞不清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也搞不清昨天来的跟今天来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到底戈多是谁？或者我们可以大胆地去想象，戈多不是别人，戈多或许就是我们自己。这样一推测，很多人物就很容易分析了。所有的出场人物都是你自己，两个小男孩代表的是昨天的你，懵懵懂懂，不谙世事，连哥哥弟弟都分不清，连昨天来没来都搞不明白。两个流浪汉代表的是今天的你，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之所以要过现在的流浪生活，人生之所以窘迫至今天的地步，是因为过去是那样的不成器，今天流浪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是对自己生命的一种自认与自嘲。

而两个流浪汉本就是一个人的两面，就是我们常说的双面人格。我们的一生，很多时候不都是这样理性与感性矛盾统一着的吗！认命的同时又会不甘，还盼着将来的你能够实现解脱与自我救赎，这一点投射到了波卓和幸运儿身上，也就是说他们这一对代表的是你对未来自己的底气不足和无可奈何。所以在对待那对奴隶和奴隶主的态度上摇摆不定，既有对权力的向往和羡慕，渴望有一天也能拥有像波卓一样的权力来指挥和奴役别人，又有对权力的痛恨和仇视，当发现奴隶主波卓瞎掉之后马上表现得非常幸灾乐祸。对待幸运儿这同一个被奴役的奴隶时也是这样的，既有对弱者的同情和怜悯，又有对弱者的鄙视和嘲讽。

说到底，当我们认识到戈多就是我们自己，很多疑惑便会豁然开朗。戈多，或许是作者在告诉它的读者，你不能再等。如同尼采所说：“对待生命你不妨大胆冒险一点,因为好歹你要失去它。如果这世界，上真有奇迹，那只是努力的另一个名字。”

也即，你想要在将来遇见最好的自己，现在就要动身，付出你的汗水和努力。唯有如此，你才有可能找到戈多。

凌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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