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拉美新小说的先驱”胡安·鲁尔福的三部代表作品《燃烧的原野》《佩德罗·巴拉莫》《金鸡》由译林出版社首次完整推出中文版。
胡安·鲁尔福被誉为“魔幻现实主义”小说流派的开山鼻祖,作为“先行者”,胡安·鲁尔福一生虽只留下篇幅极其有限的作品,却被众多作家奉为文学偶像。加西亚·马尔克斯、大江健三郎、勒克莱齐奥都热爱鲁尔福描写原野的笔触;余华、莫言、苏童都曾受到鲁尔福的深刻影响。著名作家、评论家桑塔格盛赞其小说“不仅是20世纪文学的杰作,也是20世纪影响最大的书籍之一。”2021年正值作家逝世35周年,“鲁尔福三部曲”于此时问世具有非常重要的文学和出版意义。本期致敬经典,一起走进鲁尔福构建的魔幻现实王国。
“拉美文学王国中最早的国王”
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以鲁尔福为代表的“先锋派”作家锐意创新,直接促成了六十年代拉美“文学爆炸”的空前繁荣。鲁尔福与奥克塔维奥·帕斯、卡洛斯·富恩特斯并称墨西哥文学二十世纪后半叶的“三驾马车”,虽然创作不多,但已足以成为二十世纪拉美文学的奠基人之一。
1917年,鲁尔福出生于墨西哥哈利斯科州的小镇。他做过会计、公务员、轮胎销售员,借着推销产品的机会走访墨西哥各地,在乡村中听老人们讲述最纯朴的故事。处女作刊发于自创杂志《美洲》,此后陆续创作了一系列短篇小说,并于1953年以《燃烧的原野》为题结集出版。《燃烧的原野》以十七个故事讲述龟裂大地上的苦难与抗争、酷热与荒凉,成为墨西哥现代文学的开创性作品之一。
两年后,鲁尔福最为人熟知的代表作《佩德罗·巴拉莫》问世。博尔赫斯盛赞《佩德罗·巴拉莫》“是西班牙语文坛乃至世界文坛最好的小说之一”。1956年,鲁尔福回到首都写作商业电影脚本,此后不久《金鸡》完成。《金鸡》于1964年拍成电影,由加西亚·马尔克斯、富恩特斯联手改编。“鲁尔福三部曲”中的《金鸡》一书是鲁尔福基金会为纪念其百年诞辰而出版的最完善版本,包括《金鸡》、一封写于1947年写给爱人克拉拉的信、十二个短篇和一首诗作《秘方》,十五篇作品贯穿和渗透了鲁尔福的创作全过程。
1962年以后,鲁尔福几乎不再发表新作,他一直在墨西哥国立印第安研究所工作,直至1986年逝世。
加西亚·马尔克斯曾深情回忆:“我能够背诵《佩德罗·巴拉莫》全书,且能倒背,不出大错,并且我还能说出每个故事在我读的那本书的哪一页上,没有一个人物的哪种特点我不熟悉。”并坦言从鲁尔福的作品中“找到了继续写书而需寻找的道路”。可以说,没有鲁尔福,或许就没有《百年孤独》。马尔克斯甚至称其为“拉美文学王国中最早的国王”。
展现残酷﹑绝望﹑孤独的美洲大地
鲁尔福的小说,突破了传统小说的“时空观念”,试图模糊真实与想象的界限,让情节的延伸不受时间和空间、主观与客观的限制,使读者充分调动自己的判断力和想象力。同时,人物的生死开始变得模糊,苍茫大地上鬼魂昼行,常常出现“死人说话”的现象。对此,作家阎连科觉得:“胡安·鲁尔福把阴阳之间的界限彻底打破了,阴阳时空的转换是非常流畅的,没有隔膜感。”
实际上,这来源于拉美大地独特的传说与信仰。阿兹特克人认为,人死后,灵魂得不到宽恕,便难入天堂,只好在人世间游荡,成为冤魂。墨西哥人对死亡的看法也有别于其他民族,他们不惧怕死人,每年都有亡灵节,让死人回到活着的亲人中来。对于生死界限的模糊。
如《佩德罗·巴拉莫》,作为鲁尔福最为人熟知的成名代表作,魔幻现实主义开山之作。全书通过一段寻找亡父的故事,展现拉美人鬼莫辨的土地。小说主人公“我”来到小城科马拉,寻找从未谋面的父亲佩德罗·巴拉莫。好心的赶驴人指引我投宿爱杜薇海斯太太家——她似乎一早就在等待我的到来。村庄荒芜凋敝,却时常能听见擦地而行的脚步声、像蜂群一样压得紧紧的嗡嗡声,那里的生命好像在低声细语,随风荡漾……通过和他们的交谈,往日的科马拉渐渐浮现:佩德罗·巴拉莫幼年家道中落,靠着巧取豪夺一跃成为统治者,无恶不作。然而,他唯一承认的儿子坠马而亡,历经半生娶到的爱妻疯癫而死,他诅咒整个村庄,自己也在劫难逃……
鲁尔福善于以诗意而细腻的笔调展现残酷﹑绝望﹑孤独的美洲大地,同时通过独白、对话、追叙、意识流、暗示和隐喻,使小说犹如一块块看起来互不相关,实际上却有着内在联系的画面镶拼而成的画卷。
作品饱含对乡土世界的“现代化”反思
在这片干燥、炙热的白土平原上,烈日将大地晒出沟壑。一座座被遗忘的破落小镇,青壮人口弃它而去,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妇女、小孩和老人,在孤独中等待老去和死亡。“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连狗都死光了,这寂静都没有狗叫声相伴了。人去了那里,待到习惯了那里的大风,就只能听到这在万物的孤独中包含着的寂静了。”在这里,生是死的开始,死是生的希望。
《燃烧的原野》共包含17篇短篇,所展示的场景是触目惊心的,所承载的主题是沉重的,但这样的画面与主题是用朴素轻灵的短篇艺术来担当的,这不能不让人佩服作家举重若轻的艺术能力,他对现代短篇小说美学的谙熟。鲁尔福在作品中总是从细微处、边缘处落笔,而与那个实际上是中心的人物与事件拉开了距离。
《金鸡》的主人翁迪奥尼西奥·宾松因手臂残疾,只能在村里做着“呼叫者”的体力活营生。一场庙会上,他救下一只奄奄一息的金鸡,悉心照料,母亲却因操劳过度去世。一穷二白的他,将命运寄托在那只雄鸡身上,决定只身出门闯荡。金鸡在之后的斗鸡中屡战屡胜,意外地给他带来了生活的勇气。走南闯北中,宾松认识了一位“阉鸡女郎”,有她在的地方,他无往不胜。正当他以为时来运转之时,命运却自有它的安排……鲁尔福笔下的绝望势如野火,将硬牛皮般的平原烧个干净,谱写了一曲拉美土地守望者的悲歌,讲述龟裂大地上的苦难与抗争、酷热与荒凉。
对此,富恩特斯认为“胡安·鲁尔福反映的是我们土地上最后的男人和女人。”将近百年过去,鲁尔福笔下的“卢维纳”(鲁尔福书中的乡村)并没有随着“现代化”消失,而是越来越多了。鲁尔福展现的,不仅仅是墨西哥哈利斯科州的乡土世界,更是对“现代化”的反思,在满是尘土、热浪和孤绝的文字里,呈现从贫瘠土壤中盛放的原始、丰饶而顽强的生命力。
晨报记者 侯梦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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