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窥天下】“僵而不破”或成欧俄关系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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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俄关系不断“探底”，与双方之间的结构性矛盾有关，包括在意识形态和地缘政治方面的冲突。与此同时，美国领导人的更迭也对欧俄关系产生影响。不过，欧俄在诸多方面仍然存在共同利益，这决定了双方关系可能将维持“僵而不破”的状态。

2月22日，欧盟外长理事会宣布，对“参与逮捕反对派领袖纳瓦利内”的四名俄罗斯高级官员实施包括入境限制和冻结在欧资产在内的制裁，使得处于低谷的欧俄关系再受冲击。

俄罗斯方面则指责欧盟的制裁行动“无理”，并宣称要采取相应反制措施。

事实上，从2020年8月白俄罗斯政局动荡至今，欧俄关系的张力和火药味就不断加剧，双边关系在“触底”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结构性矛盾发酵

自纳瓦利内回国以来，欧俄双方均摆开十足的对抗架势。

纳瓦利内入境俄罗斯被逮捕后，欧盟国家借机抨击俄当局并要求其立刻释放纳瓦利内，同时有报道还指出欧洲外交官与美国驻俄使馆一道煽动俄境内声援纳瓦利内的反政府抗议示威。

前不久欧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博雷利到访莫斯科，其主要议程仍是以迫使俄方释放纳瓦利内来“解决问题”。

而俄罗斯方面亦对欧盟的施压进行了坚决的回应，持续推进对纳瓦利内收押、审判并判处两年半刑期的流程，还在博雷利到访当日宣布对德国、瑞典、波兰各一名外交官进行驱逐，近日又与爱沙尼亚互相驱逐外交官。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还曾放话称“不排除考虑欧俄之间断交的可能”。

欧俄关系的不断走低，首先源于双方传统的结构性矛盾不断发酵。长期以来，欧俄之间围绕意识形态和地缘政治的冲突根深蒂固，且始终难以缓和。

在意识形态领域，欧盟将维护和支持西方标准的民主、自由、人权等视作“政治正确”，也将其视作“价值观外交”以及弘扬欧盟“规范性力量”的标志。

受此影响，欧盟在处理与俄罗斯及其周边国家关系时，普遍对独联体国家的反对派政治人物、政党、媒体采取舆论或实质支持，也惯以民主、人权等为由对俄罗斯进行批评。

而从俄罗斯的视角来看，欧盟关注其国内政治和舆论的方式，不仅是直接干涉内政，更将造成政治安全方面的问题，同时将其视为对俄罗斯主权和尊严的极大不尊重，破坏了双方关系应有的平等与互信。

从地缘政治角度来看，欧盟将其东扩视作欧洲一体化和欧盟的重要成就，并且不断以政治、经济等手段引导乌克兰、白俄罗斯等国西靠。

与此同时，冷战的结束并未改变欧洲对俄罗斯的安全认知，各成员国特别是中东欧国家将俄罗斯视为现实的军事和战略威胁，不断挤压俄罗斯在西线的战略空间，并认为俄罗斯通过网络战、混合战、信息战等方式造成“政治和安全威胁”。

而从俄罗斯的角度来看，冷战后北约的东扩不仅是西方对俄罗斯背信弃义，大幅压缩其地缘缓冲区，同时也标志着西方仍将俄罗斯作为威胁和对手，无意与俄罗斯建立平等相待的伙伴关系。俄方认为乌克兰危机将俄逼入“退无可退”的境地，必须采取行动反击西方的进一步挤压。

美国因素影响

除了欧俄结构性矛盾，美国领导人的更迭也给欧俄关系带来更多障碍。

在前总统特朗普任内，美国一方面以单边霸凌主义对待欧洲盟友，将北约军费问题与对欧洲安全承诺挂钩，粗暴阻挠欧俄间的“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还利用对俄政策在西欧和中东欧国家间制造分化；另一方面也将俄罗斯列为“修正主义对手”，对俄不断升级制裁措施和外交压力。

而欧盟在谋求“战略自主”、反对美国霸凌的进程中，法国总统马克龙等领导人也将改善对俄关系作为欧盟赢得战略主动的一招。

拜登上任后，美国更加重视跨大西洋关系和北约框架的作用，利用慕安会、G7、北约防长会等场合大力为“美国回归”造势，将俄罗斯塑造为美欧共同威胁。同时拜登与民主党对俄罗斯的意识形态偏见与威胁认知更为强烈，其任内预计将采取更为强硬的对俄政策，并加大对欧洲防务的投入力度。

对于热切希望跨大西洋关系回归正常轨道的欧洲而言，美国政治与外交方面的转变不可避免地影响欧盟对俄政策。事实上，在2月22日的欧盟外长会上，美国新任国务卿布林肯就应邀参会，与欧方共同协调对俄政策等一系列问题，会后布林肯也对欧盟的制裁措施大加赞赏。

存在共同利益

然而事实上，欧俄之间紧密的共同利益也对双边关系具有托底作用，从而使其具备一定的下限而不至于彻底破裂。

在经贸方面，欧盟仍是俄罗斯最大的贸易伙伴和投资来源方，而俄罗斯则是欧盟最大的油气资源来源国，欧洲反常寒冬亦使各国对俄罗斯天然气稳定供应需求强烈。与此同时，欧俄之间在伊核、气候变化、战略稳定、反恐等领域亦有较大的共同利益，务实合作仍是双方在上述领域的必要选择。

因此，此次欧盟对俄制裁仍保持一定限度，没有动摇事关双方利益的“北溪-2”项目的前景，包括德国外长马斯在内的部分欧洲政治家也强调欧俄之间应继续保持对话。

总而言之，欧俄之间的结构性分歧将决定双方在具体问题上相互对抗、各不相让的趋势，与此同时双方关系也将保持“僵而不破”的状态，距离实质性转变或很遥远。

（作者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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