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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草木》

来源:淮河晨刊 2020-11-18 08:49   https://www.yybnet.net/

上期提要:以前人读小说是想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生活,或者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生活。他要读的不是生活,而是故事,或者还加上作者华丽的文笔。现代读者要求的是真实,想读的是生活,生活本身。现代读者不能容忍编造。一个作者的责任只是把你看到的、想过的一点生活诚实地告诉读者。

屠格涅夫的风景描写很优美。但那是屠格涅夫式的风景,屠格涅夫眼中的风景,不是人物所感受到的风景。屠格涅夫所写的是没落的俄罗斯贵族,他们的感觉和屠格涅夫有相通之处,所以把这些人物放在屠格涅夫式的风景之中还不“格生”。写现代人,现代的中国人,就不能用这种写景方式,不能脱离人物来写景。小说中的景最好是人物眼中之景,心中之景。至少景与人要协调。现代小说写景,只要是“天黑下来了……”,“雾很大……”,“树叶都落光了……”,就够了。

巴尔扎克长于刻画人物,画了很多人物肖像,做了许多很长很生动的人物性格描写。这种方式不适用于现代小说。这种方式对读者带有很大的强迫性,逼得人只能按照巴尔扎克的方式观察生活。现代读者是自由的,他不愿听人驱使,他要用自己的眼睛看生活,你只要扼要地跟他谈一个人,一件事,不要过多地描写。

作者最好客观一点,尽量闪在一边,让人物自己去行动,让读者自己接近人物。

我不大喜欢“性格”这个词。一说“性格”就总意味着一个奇异独特的人。现代小说写的只是平常的“人”。

小说长,还有一个原因是对话多。

有些小说让人物作长篇对话,有思想,有学问,成了坐而论道或相对谈诗,而且所用的语言都很规整,这在生活里是没有的。

生活里有谁这样地谈话,别人将会回过头来看着他们,心想:这几位是怎么了?

对话要少,要自然。对话只是平常的说话,只是于平常中却有韵味。对话,要像一串结得很好的果子。

对话要和叙述语言衔接,就像果子在树叶里。

长,还因为议论和抒情太多。

我并不一般地反对在小说里发议论,但议论必须很富于机智。

带有讽刺性的小说常有议论,所谓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抒情,不要流于感伤。一篇短篇小说,有一句抒情诗就足够了。抒情就像菜里的味精一样,不能多放。

长还有一个原因是句子长,句子太规整。写小说要像说话,要有语态。说话,不可能每一个句子都很规整,主语、谓语、附加语全都齐备,像教科书上的语言。教科书的语言是呆板的语言。要使语言生动,要把句子尽量写得短,能切开就切开,这样的语言才明确。平常说话没有说挺长的句子的。能省略的部分都省掉。我在《异秉》中写陈相公一天的生活,碾药就写“碾药”,裁纸就写“裁纸”,两个字就算一句。因为生活里叙述一件事就是这样叙述的。如果把句子写齐全了,就会成为:“他生活里的另一个项目是碾药。”“他生活里的又一个项目是裁纸。”那多噜嗦!——而且,让人感到你这个人说话像做文章(你和读者的距离立刻就拉远了)。写小说绝不能做文章,所用的语言必须是活的,就像聊天说话一样。

现代小说的语言大都是很简短的。从这个意义来说,我觉得海明威比曹雪芹离我更近一些。

鲁迅的教导是非常有益的: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删去。

我写《徙》,原来是这样开头的:

世界上曾经有过很多歌,都已经消失了。

我出去散了一会儿步,改成了:

很多歌消失了。

我牺牲了一些字,赢得的是文体的峻洁。

短,才有风格。现代小说的风格,几乎就等于:短。

短,也是为了自己。

谈谈风俗画

有几位评论家都说我的小说里有风俗画。这一点是我原来没有意识到的。经他们一说,我想想倒是有的。有一位文学界的前辈曾对我说:“你那种写法是风俗画的写法。”并说这种写法很难。风俗画的写法是怎样一种写法?这种写法难吗?我不知道。有人干脆说我是一个风俗画作家……

我是很爱看风俗画的。十七世纪荷兰学派的画,日本的浮世绘,我都爱看。中国的风俗画的传统很久远了。汉代的很多画像石刻、画像砖都画(刻)了迎宾、饮宴、耍杂技——倒立、弄丸、弄飞刀……有名的说书俑,滑稽中带点愚蠢,憨态可掬,看了使人不忘。晋唐的画以宗教画、宫廷画为大宗。但这当中也不是没有风俗画,敦煌壁画中的杰作《张议潮出行图》就是。墓葬中的笔致粗率天真的壁画,也多涉及当时的风俗。宋代风俗画似乎特别的流行,《清明上河图》是一个突出的例子。我看这幅画,能够一看看半天。我很想在清明那天到汴河上去玩玩,那一定是非常好玩的。南宋的画家也多画风俗。我从马远的《踏歌图》知道“踏歌”是怎么回事,从而增加了对“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的理解。这种“踏歌”的遗风,似乎现在朝鲜还有。我也很爱李嵩、苏汉臣的《货郎图》,它让我知道南宋的货郎担上有那么多卖给小孩子们的玩意儿,真是琳琅满目,都蛮有意思。元明的风俗画我所知甚少。清朝罗两峰的《鬼趣图》可以算是风俗画。幸好这时兴起了年画。杨柳青、桃花坞的年画大部分都是风俗画,连不画人物只画动物的也都是,如《老鼠嫁女》。我很喜欢这张画,如鲁迅先生所说,所有俨然穿着人的衣冠的鼠类,都尖头尖脑的非常有趣。陈师曾等人都画过北京市井的生活。风俗画的雕塑大师是泥人张。他的《钟馗嫁妹》《大出丧》,是近代风俗画的不朽的名作。

我也爱看讲风俗的书。从《荆楚岁时记》直到清朝人写的《一岁货声》之类的书都爱翻翻。还是上初中的时候,一年暑假,我在祖父的尘封的书架上发现了一套巾箱本木活字聚珍版的丛书,里面有一册《岭表录异》,我就很有兴趣地看起来。后来又看了《岭外代答》。从此就对讲地理的书、游记,产生了一种嗜好。不过我最有兴趣的是讲风俗民情的部分,其次是物产,尤其是吃食。对山川疆域,我看不进去,也记不住。宋元人笔记中有许多是记风俗的,《梦溪笔谈》《容斋随笔》里有不少条记各地民俗,都写得很有趣。明末的张岱特长于记述风物节令,如记西

湖七月半、泰山进香,以及为祈雨而赛水浒人物,都极生动。虽然难免有鲁迅先生所说的夸张之处,但是绘形绘声,详细而不琐碎,实在很教人向往。我也很爱读各地的竹枝词,尤其爱读作者自己在题目下面或句间所加的注解。这些注解常比本文更有情致。我放在手边经常看看的一本书是古典文学出版社出的《东京梦华录》(外四种——《都城纪胜》《西湖老人繁胜录》《梦粱录》《武林旧事》)。

下期看点:所谓风俗,主要指仪式和节日。仪式即“礼”。礼这个东西,未可厚非。据说辜鸿铭把中国的“礼”翻译成英语时,译为“生活的艺术”。这传闻不知是否可靠,但却很有意思。礼是具有艺术性的,很好玩的,假如我们抛开其中迷信和封建的内核,单看它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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