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精神世界被照亮的瞬间 评张悦然《顿悟的时刻》

夏丽柠

阅读，是人类生活中一种不可或缺的娱乐方式。时间到了21世纪，无论从创作小说还是阅读小说的角度，我们仍然有许多值得探讨的空间--我们为什么阅读小说？小说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顿悟的时刻》（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0年6月出版）是张悦然精心写给所有阅读者与创作者的一本书。她在前言中说：“这本书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探讨了小说写作中的一些问题，第二部分则围绕国外当代作家及其作品展开。”

写给创作者，无非是讨论小说创作的方法与技巧。张悦然从人物、冲突、情节、视角和结尾五个方面，探讨了小说家迷失在创作里的各种可能性。同时，也给读者提了个醒，那就是，有时我们阅读起来不舒适的部分，可能是小说家的情感世界无法抵达的地方。毕竟，情感是支撑小说的重要部分。然而，这个支点或包容或狭隘，都需要读者去认同。能够产生情感上的共鸣，对于读者来说，是一种幸福的阅读体验。

正如英国学者约翰·萨瑟兰所说：“小说能做到的最有趣的事情之一，便是自我探索。这仿佛是小说作者与自己的一场游戏，在其中，小说作者不断试探着自己的边界和试验着各种技法。”可对于读者来说，读小说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这恰似与作者在角力。阅读过程中，读者不知道将会遇到什么，谁会是下一个出场的人，主人公的心路要走向何方。读者常常担心喜欢的人物会被作者“黑化”。这是小说本身人物设定的冲突，也是作者与读者的冲突。

世界是广阔的，人类是千人千面的。作家写小说不是为了塑造一个生活模本，而是为了让读者抵达一个未知的世界。张悦然在书中的一句话道破了人类的脆弱，“现代社会的恐怖之处，正在于我们无法自行定义我们的幸福”。也许，就在小说家与读者关于文本的进退之间，双方都找到了一个顿悟的时刻，即为精神世界被照亮的某个时刻。然而，当这个时刻出现之后，虽然读者仍对小说的结尾有所期待，但显然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小说家与读者就像一对台上的舞者，一曲终了，相互鞠躬谢幕。

第二部分涉及的五位国外当代作家是村上春树、波拉尼奥、艾丽丝·门罗、伊恩·麦克尤恩和珍妮弗·伊根。这几位作家在小说创作上各有所长。她认为，村上春树的文学正好与桑格塔相反，是“健康的隐喻”。笔者深以为然。村上从二十几岁开始写作，如今，年逾古稀，仍然笔耕不辍。他就是不断向上的精神化身。坦白讲，中年以后的村上小说没有逃脱“挪威的森林”的青春幻影。但全世界的村上迷仍翘首以盼偶像新作全世界同步发售的那一刻。这不仅是村上的胜利，也是小说的胜利。小说的魅力已经超越了文本本身，向读者的心灵弥漫开去。

我们为什么读小说？或许，只是为了寻找超越生命的感受，为了体验精神世界被照亮的瞬间，以及顿悟的幸福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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