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海外媒体报道称,美国下一代“陆基战略威慑系统”(即美国下一代陆基洲际弹道导弹)将由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研制,该公司也将在9月拿到美国空军提供的近850亿美元研发合同款。
陆基洲际弹道导弹以其载荷高、射程远、速度快等特点,是核武国家彰显战略威慑能力的标志性武器。目前世界上中国、俄罗斯、美国三个合法拥核国装备有成熟的陆基洲际弹道导弹武器系统,若干实际拥有核武器的国家,例如印度、朝鲜等国也在积极谋求洲际弹道导弹能力。
美陆基洲际弹道导弹实力如何?
二战结束后,美国和苏联两国主要依靠重型战略轰炸机作为核打击武器平台,例如1948年装备美军的B-47战略轰炸机、苏联列装的图-4型战略轰炸机等。但是随着美苏两国日益增长的防空能力,战略轰炸机显得愈发脆弱,而弹道导弹既能够躲避当时对手的防空武器、又能够耗费比战略轰炸机更短的时间打击对手,成为了当时核弹头载具的最佳选择。1954年,苏联研制了世界上第一型陆基洲际弹道导弹,即R-7导弹(北约代号SS-6),虽然该型号导弹操作复杂、成本高、实战意义较低且很快被更新换代,但是起码这是苏联导弹技术的里程碑,也标志着核作战载具的重要变化。1957年,美国研发了第一代洲际弹道导弹,即SM-65“宇宙神”。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美苏两国射程达上万公里的陆基洲际弹道导弹成为了两国战略威慑能力的主要标志。
美国下一代陆基洲际弹道导弹项目名称为GBSD,服役后将陆续取代“民兵”-3洲际导弹。
美苏两国的第一代陆基洲际弹道导弹有着些许技术不足,两国都在总结第一代陆基洲际弹道导弹的技术性能基础上,快速发展了更新一代的陆基洲际弹道导弹。在“宇宙神”导弹研发试验的同时,美国在总结技术经验的基础上同步进行了“大力神”-1(Titan)型导弹的研发,并在六十年代初装备美军,此后,“大力神”-2型导弹接踵而至。同时,“民兵”导弹的研发论证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启动,六十年代中期,“民兵”-1(Minuteman)型导弹装备美军,此后,“民兵”-2、“民兵”-3相继研发入役。“民兵”-3导弹经过一系列延寿升级,迄今已服役近50年,这期间美国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对其更新换代。七十年代初,美国启动了“和平卫士”(Peacekeeper)导弹的研发,相对“民兵III”其载荷更高、分导弹头搭载数量更多、命中精度更高。“和平卫士”在八十年代中期服役,意在持续应对美苏进入九十年代、乃至未来进入21世纪的战略对抗。但是苏联解体、冷战结束,美俄关系在冷战结束之初转缓,“和平卫士”这种对抗苏联的高成本昂贵武器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在1993年《第二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签署生效后,美国逐步撤装“和平卫士”,2001年小布什政府期间决定裁减所有的“和平卫士”。不同于苏联对陆基洲际弹道导弹的研发列装呈现型号的相对接续性,美国不同型号的陆基洲际弹道导弹可以说同步研发,在使用过程中不断淘汰、退役、升级、优化,最终形成了现在以“民兵”-3型导弹为支柱的陆基核打击力量。
美国愈发重视高超声速武器技术
“民兵”-3已经服役近半个世纪,在当下美国搅局的大国竞争对抗愈发加剧的情况下,提出陆基洲际弹道导弹的更新换代也带有明显的实力展示意味。美国空军强调新型陆基洲际弹道导弹将提高准确性、安全性和可靠性,以应对当前和未来的威胁。美国空军和诺·格公司人士曾表示,下一代的陆基洲际弹道导弹在早期不会采用高超声速载具作为弹头,但同时,又提到该导弹会采取更加灵活开放的设计,未来可搭载多种弹头。实际上,这种提法或可反映出美国核战略朝着实战化、现实威慑发展的一种思路。即未来会针对威慑对象的不同,采取搭载不同种类弹头,甚至搭载高超声速载具的选项,以实现威慑效力的最大化。
发射井中的“民兵”-3洲际导弹。
俄罗斯近年来加大了对新型战略武器的研发投入,例如在战略打击武器上使用高超声速技术。俄罗斯频频展示“先锋”高超声速导弹,俄罗斯总统普京还亲自远程视察“先锋”导弹的试验。“先锋”高超声速导弹系统需要陆基洲际弹道导弹作为助推,2019年初,俄罗斯进行的“先锋”导弹发射试验就是由SS-19洲际弹道导弹作为助推载体,俄罗斯实现了陆基洲际弹道导弹和高超声速导弹的组合。高超声速导弹的出现改变了原有战略攻防的“游戏规则”,原有的导弹防御系统对高超声速导弹难以招架,目前俄罗斯已经实现了多种高超声速武器的实战部署,对美国而言,急需获得应对高超声速武器的攻防能力。美国的做法反映在对高超声速武器的攻防能力发展以及尝试对对手高超声速武器的限制。一方面,在政策层面,特朗普政府发布的《导弹防御评估报告》(Missile Defense Review)中多次提及俄罗斯部署的高超声速导弹武器。不同于前任奥巴马政府发布的《弹道导弹防御评估报告》(Ballistic Missile Defense Review),标题中弹道一词被取消,表明美国不仅关心对手的弹道导弹,也关心非弹道导弹的能力。美国国防部发布的《分层国土导弹防御》(Layered Homeland Missile Defense)文件中也对俄罗斯的高超声速导弹难以被导弹防御系统所拦截有所表述。足见美国已经意识到高超声速导弹在未来对其构成的现实威胁,政策的调整也意味着未来美国导弹防御系统建设会增加防御高超声速导弹武器的内容。美国的导弹防御能力发展已经对大国间战略稳定、地区乃至全球战略平衡带来了消极影响,扩大导弹防御的能力范围实际上也是扩大了对美国所谓对手国家不同导弹武器的防御能力,反而进一步降低大国间的危机稳定性。
俄试射“先锋”高超声速导弹。
另一方面,在军控外交层面,美国谋求把高超声速武器列入其主导的管控机制。8月22日,美国向俄罗斯提出美国可能同意延长《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但是作为交换,未来下一阶段的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希望能纳入俄罗斯的高超声速武器,并使下一阶段的美俄削减战略武器条约更加灵活。在俄罗斯方面看来,美国延长《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的前提是以俄罗斯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武器为条件,这一提法不可靠也不可信,但同时也反映出高超声速武器被美国视为大国间军控的“价码”之一,美国对对手高超声速武器的关注度上升。除了谋求“防”和“控”,美国另一应对高超声速武器的方式即是针锋相对的发展同类武器,发展“攻”的能力。美国国防部已经认识到高超声速武器技术的重要性,美国陆军将率先负责联合美国主要的军工企业,进行通用高超声速滑翔机体(Common Hypersonic Glide Body)的研究工作。这种通用弹体包括不同射程,其中也包括可用于中程导弹的弹体。按照美国陆军的计划,2023财年前,美国陆军将会得到高超声速陆基导弹武器。美国空军和海军也在研发各自军种使用的高超声速武器系统,例如空军在今年9月初宣布,将与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共同研发空射高超声速巡航导弹。
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不但拿下了美国下一代陆基战略威慑武器的订单,还在2015年拿下了美国下一代隐身远程轰炸机的研发订单,通用动力电船公司获得了美国下一代战略导弹核潜艇的研发订单,美国下一代“三位一体”核武库已经初现图形。随着高超声速技术的发展和普及,世界主要军事强国的导弹武器高超声速化会成为一种趋势,高超声速技术在战略武器上的应用也会增加国家间战略攻防博弈的复杂性,尤其是高超武器核常交缠问题会更加突出,容易增加核误判风险。此外,高超声速武器技术、外空、网络、人工智能等非核军事技术的战略影响力正在显现,在传统的核军控之外,一些非核但是能够带来战略影响力的新军事技术会成为未来大国间安全互动博弈的新主题。
(作者系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博士后,研究军备控制与国家安全方向)(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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