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美国前的一场虚惊：我发烧了 赶紧去做了检测

8月末的纽约，天气已经渐渐地凉了起来。经历了三四月份的煎熬，这个夏末纽约的疫情如果按照美国的标准来看的话，已经被很好地控制了：每天新增病例数在100至200之间徘徊，走在路上大家也都会乖乖地佩戴口罩。市政府对于所有室内场所的重开也一直小心谨慎，本来想要开放的室内餐饮也被喊停。事实证明，当纽约市民的一切公共活动都在室外进行，并且市民们都好好做好防护措施时，病毒的扩散并不会恶化，此前纽约市良好的抗疫形势也没有被破坏。

因为已经订好了9月初的机票搬家去巴黎，我那时的心情是放松的。在纽约的最后一段时光，我要好好地和居住了一年的纽约告别，好好地和生活了七年的美国告别。

日本有句俗语，说人生中有三种道路：上坡道、下坡道、还有没想到。8月27日，我感觉自己发烧了。用体温计一量，37度5。虽然美国这边的习惯是38度以上才算发烧，但是我一下子就慌了。伴随体温升高而来的还有四肢乏力以及关节疼痛之类的症状。躺在床上的我马上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我得了新冠？我在疫情中心的纽约，报道美国的新冠疫情已经差不多半年了，难道我要成为我笔下的人物了吗？虽然说在三四月份的时候，有许多纽约的记者都因为四处报道，没有做好防护措施而感染了新冠。但是现在的纽约疫情已经不算严重了啊，而且我也有做好防护措施，也没有去人多混杂的公共场所，难道病毒真的如此无孔不入吗？

8月末，秋天悄悄地来到了纽约，我的心也凉了半截。待了七年的美国，在我即将离开它的时候，给我送来了一个惊吓。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场惊吓，我得以亲身体验纽约的新冠检测体系，从一个采访者成了半个亲历者。

西奈山医院联合广场分院内等待进行新冠检测的人群。排到这里，也就是检测室的接待室时，已经过了3个多小时了。 本文图片均为作者供图

疫情暴发半年后，检测能力依旧有待提升

出现了症状，我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去做检测。此时距离疫情在3月1日袭击纽约，已经过去了近6个月的时间，纽约市的检测能力也有了大幅的提升。每日都能做近4万次新冠检测。因为纽约市强大的检测能力，与美国南方的许多地方不同，纽约市的检测向所有人开放，并不一定需要有症状或者是有新冠确诊病例接触史。因此，我一开始对在纽约进行检测也是很有信心的。

8月29日凌晨，我又再次发烧，这次到了38度。早上起床之后，虽然烧退了，但是我感觉嗓子有点疼，所以没吃早饭就来到了家附近的CityMD连锁诊所。这里的新冠核酸检测不需要预约，而且完全免费。那天是星期六，诊所里面人不多，我没等几分钟就被护士带进房间捅鼻子了。

进去之后，医生态度很好，捅鼻子也没有我想象中的痛苦。做完采样之后，医生跟我说，虽然官方的说法是结果要等五天，但是一般两到三天就可以出结果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就暂时放下心来，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

谁知道，回到家里之后，我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我的检测就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一点消息。与此同时，我倒是开始出现了胸闷以及呼吸困难之类的症状。但是，因为我完全没有咳嗽，也没有再发烧，所以我在纽约西奈山医院上东区总院做医生的朋友不停地安慰我，说我得的应该不是新冠。所谓的呼吸困难和胸闷也大概率只是心理作用。

话虽这么说，在等待检测结果的这段时间里，我的心理压力还是越来越大。最终，在等了4天还是没有消息之后，我受不了了，去另一家医院做了抗原快速检测。这种快速检测的优点是速度快，一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出结果，缺点是不如核酸检测准确，而且非常昂贵。没有医保的话，做一次检测需要225美元（约合人民币1500元）。就算有医保，也要125美元（约合人民币850元）。而且，快速检测并不是到处都有。我在CityMD做检测的时候，就曾经咨询过医生能否顺便做快速检测。医生说他们没买到快速检测的试剂盒。

“我们本来是订购了一批的，但是后来这批快速检测（试剂盒）被联邦政府给“截胡”了。”医生说着也不由得苦笑起来。“至于政府是不是在公营监测点有快速检测，你就要自己去查了。”

当然，我没有找到提供快速检测的公营监测点。后来我还是专门在曼哈顿找了私营诊所，花了225美元才做了快速检测。排队的人不多，我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进去采样了。采样结束之后，过了40分钟就出了结果。当时我还在回家的出租车上。

“您好，您的检测结果是阴性。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吗？”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谢谢，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挂掉电话，我悬了几天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

后来，我在CityMD做的免费检测，等了6天，4个工作日才出结果，也是阴性。疫情在纽约已经肆虐了半年，虽然纽约市的总体检测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但是在速度上还是有很大差异。愿意花钱的，就可以快速拿到结果。不愿意花钱的，或者没法负担高昂检测费用的，就只能在家里惴惴不安地等待。

9月3日，我的核酸检测出结果的当天，纽约市进行了37996次检测，其中有324例阳性，阳性率0.8%。天可怜见，我是那99.2%。

纽约，纽约

打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纽约，搬家到了巴黎。联合国有193个成员国，法国政府只要求四个国家的来访者要携带飞机起飞前72小时之内的核酸检测阴性证明才能登机。这四个国家里就包括美国。为了及时地拿到核酸检测证明，我又在西奈山的联合广场分院（Mount Sinai Union Square）做了一次核酸检测。医院早上9点开门，我9：08到医院时，医院大堂已经门庭若市，楼上做检测的地方已经排起了长龙。每个人在进入医院之前都要先在大堂里测体温，并保证过去24小时之内没有新冠的症状。虽然大家在排队时也能保证社交距离。但是在医院里待着，总还是让人心里害怕。最终，为了能拿到这个24小时之内可以出结果的核酸检测，我在医院里排了4个半小时的队，又付了125美元的检测费。

西奈山医院联合广场分院的大堂，人来人往。

从医院出来之后，我的心里已经只剩下了疲惫。在美国求学、工作和生活7年，我个人觉得自己对美国还是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的。但是，美国在对应这次新冠疫情时，竟然会处理得这么糟糕，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在纽约经历疫情的这半年，我见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论是联邦政府、或是纽约州政府和纽约市政府，在应对疫情初期动作之缓慢，步调之混乱，都让我和我的朋友们摇头叹息。

因为疫情的缘故，我和朋友们告别时，没法拥抱，没法抱头痛哭，只能赶在眼泪流下来之前快点分别。因为疫情的缘故，送机这件事情本身也失去了意义。在家里告别，还能和朋友们拥抱，到了机场那可真是什么都不敢做。

登上飞机的时候，耳机里刚好传来了1977年马丁·斯科塞斯执导影片《纽约，纽约》的同名主题曲。歌曲的开头是这样的一句歌词：“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吧，我要离开这里了。我想要成为它的一部分：纽约，纽约。”

我在就要离开纽约的这一刻，听到这句歌词，心中也不免觉得好笑。上世纪美国有多少乡下年轻人听着这样的歌曲，远离家乡来到纽约寻梦。现在的纽约，依旧是世界经济的巅峰。现在的美国，依旧是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但是，一场疫情却让这个城市落得了一地鸡毛，暴露出了这个国家面临的许多体制性问题。

对于这个我生活了七年的地方，我没有任何敌意。现在坐在巴黎的公寓里，我希望美国，希望纽约不光可以战胜疫情，也可以正视自己面对的这些问题。同时，我也感谢所有在过去半年里阅读了我文章的读者朋友们。希望我拙劣的文字为大家带去了一些新鲜的信息，帮助大家更好地了解了纽约，理解了美国。

（作者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新闻推荐

保加利亚社会抗议浪潮 希土争端的历史与现实

保加利亚社会抗议9月2日，保加利亚长达两个月的反政府抗议活动进入了迄今为止最为暴力的阶段。警方首次动用了高压水枪、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