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窥天下】“脱欧”未“剧终” 英欧已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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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欧在新一轮谈判前剑拔弩张，其实是在互相施压。鉴于双方底线日益明确，在年底前达成协议仍存希望。

“脱欧”进程虽然尚未结束，但已经对英欧内政外交产生重大影响。欧盟更加重视维护单一市场，英国外交重心则转向“英语圈”。

9月8日，英国和欧盟在伦敦开始新一轮谈判，这已是英欧第二阶段谈判的第8个回合。为了避免年底过渡期结束时英国“无协议”脱欧（即未达成贸易安排，英欧贸易将在WTO规则下进行），双方必须要在冬季以前完成谈判。

“脱欧”的常见戏码

在疫情的背景下，第二阶段谈判一波三折，英国首相约翰逊和欧盟首席谈判代表巴尼耶均一度被病毒袭倒，疫情也对英欧政府机构的精力、重心和优先事项产生了重要影响。夏季之后，英欧谈判明显“认真”了起来。

此轮谈判前，英国首席谈判代表戴维·佛罗斯特在采访中对谈判进展表达不满，并对欧盟大放狠话。约翰逊首相则称如果10月中旬没有达成贸易协议，英国将会“无协议脱欧”，而这对英国“很好”。

9月9日，英国政府公布内部市场法案。根据该法案，如果其中条款与“脱欧”协议中的退出协议或有关北爱特殊安排的内容不一致，以法案条款为准。

尽管该法案仍然有待英国议会批准才能成为法律，但欧盟对英国此举非常不满。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通过社交媒体表示，违反协议将违反国际法并破坏信任，英国政府执行协议是未来建立任何伙伴关系的前提。

尽管英欧均态度强硬，但应该看到英国舆论放风、双方隔空威胁、欧盟联合声讨已经是上一阶段谈判中司空见惯的套路。在这官员剑拔弩张、媒体烘托放大之中，其实是英欧互相试探底线，准备下一步的出牌计划。

谈判的核心博弈

第二阶段谈判从今年3月开始，谈判内容包括贸易、渔业、金融服务、内部市场等多个政策领域及北爱尔兰边界等上一阶段谈判争议点的执行，目前还没有取得重大突破。

2019年12月大选后约翰逊政府获得议会绝对主导权，对欧盟态度强硬，拒绝因疫情申请延长过渡期，也未能按原计划在6月达成渔业协议，显示双方立场差距仍大。渔业、监管自主权、争端解决等问题是双方谈判的焦点。

而疫情也加剧了谈判的复杂程度。疫情给英欧造成巨大冲击和经济损失，双方均面临艰巨疫后恢复工作，理论上更有动力达成协议，避免“无协议脱欧”加重经济负担。

然而，疫情也使双方心理产生微妙变化，加剧博弈复杂性。疫情促使欧盟27国明确优先事项，通过保护单一市场完整性维护其经济竞争力，不愿在单一市场准入上对英国让步，一定程度上缩小了欧盟妥协空间。

而由于有疫情巨大破坏作为参照，“无协议脱欧”经济损失的震撼力反而减小，增加了“无协议脱欧”在英国的国内接受度。可以想象，约翰逊首相以“无协议脱欧”相威胁，在英国国内不仅没有遇到有力反对，反而会得到“脱欧”支持者的欢迎。

从目前看，英国和欧盟已逐步亮出底线。

对于英国来说，监管自主权是其底线。英国一再表示希望达成类似加拿大与欧盟自贸协定的协定，即贸易无关税无配额及完全的政策自主权。而由于英国欧盟距离近、英国经济体量大、双方缺乏互信，欧盟在这一点上一直不肯让步，不愿意给予英国与加拿大一样的宽松条件，担忧英国降低监管标准而获得竞争优势。

对于欧盟来说，维持单一市场完整性、避免爱尔兰出现硬边境是其底线。因此在第一阶段谈判中英欧才会就北爱尔兰问题缠斗多时，以英国让步让北爱尔兰成为英国内部的“欧盟管辖区”告终。也正因此，英国此次以破坏北爱尔兰的特殊安排来敲打欧盟，目的仍是要欧盟让步。

对英欧的影响已显现

综合评估双方底线，英欧在年底前达成基本的自由贸易协议仍有较大希望，只是在协议达成前，英欧剑拔弩张、互相威胁的戏码还会登上国际媒体头条。尽管“脱欧”仍未剧终，但对英欧的内外影响已经显现。

先看欧盟，近年来国际形势风云变幻，欧盟开始思考国际环境和自身发展方向，出现了“地缘政治欧洲”“战略自主”的新思想，也改变了其在贸易、投资、产业等领域的做法。

而“脱欧”对欧盟的转变发挥了重要作用，刺激了欧盟维护单一市场作为其国际政治经济博弈的最重要工具。面对内部的民粹主义和外部不确定环境，升级单一市场的工具性成为欧盟生存的唯一选择。

“脱欧”谈判中英国“挑挑拣拣”，试图利用欧盟多样化的单一市场准入规定，这也促使欧盟提升对既有特殊经济伙伴的管理与控制，以对瑞士重开谈判为例，整合现有双边协议，以建立统一的框架条约。

再看英国，“脱欧”的余波深远。

外交上看，尽管地缘政治现实中英国与欧盟的利益更为一致，但为追求脱欧后“独立”，英国外交政策正在走向“过度补偿”，有意避开与欧盟合作，转而以美、澳、加的“英语圈”作为英外交的替代框架。英国依靠美国及“英语圈”的外交取向前途未卜，可能会损害英国外交的灵活性。

经济上看，“脱欧”对英国经济产业的系统性冲击与英国经济的痼疾——生产率低、地区发展不平衡相叠加，不仅使历届政府重视的平衡经济、拉平内部发展差距目标更加遥不可及，也使英国应对新科技革命和国际产业竞争面临更大挑战。

内政上看，“脱欧”与苏格兰独立问题已经成为本届政府绕不开的难题。

实际上，自英国“脱欧”敲定后，苏格兰再闹独立已成时间问题。约翰逊首相一直回避苏格兰二次公投问题，然而2021年苏格兰地方选举之后，如果苏格兰民族党能如民调所示再次胜出，保守党政府和苏格兰也就到了非摊牌不可的地步了。

（作者单位：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欧洲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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