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窥天下】波兰成为美国地缘战略竞争新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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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出于大国博弈和地缘竞争的目的，试图将中东欧打造为新的地区战略抓手。而波兰由于历史和地缘因素，选择主动与美国合作。

波美关系的发展，不仅将加剧“新欧洲”和“老欧洲”的矛盾，削弱欧盟的战略自主，还将加深美国与西欧传统盟友的矛盾，欧亚地区的地缘战略环境也将因此恶化。

美国国务卿蓬佩奥近日访问捷克、斯洛文尼亚、奥地利和波兰四国，这是其继今年7月中旬访问英国和丹麦之后的第二次欧洲之旅。这充分说明欧洲（特别是非核心欧洲国家）在美国战略布局中的重要性，中东欧地区成为大国博弈与国际秩序变化的风向标。

蓬佩奥此次访欧看点诸多，比如军事防务（美波签署《加强防务合作协议》）、能源议题（“北溪-2”项目）、高科技领域（如施压华为5G网络建设）等。这背后是美国制衡中俄影响力和分化欧盟的战略调整。

一方面，在美国加大对华全面施压、中美战略竞争更趋激烈的背景之下，美国积极争取欧洲、借重欧洲的态势来制衡中国和俄罗斯的战略影响力。

另一方面，在美德、美法关系趋于紧张的背景下，美国拉拢部分欧洲国家，破坏德法主导的欧洲一体化进程，削弱欧盟的战略自主。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美国积极物色地区新战略支点，意欲将中东欧打造为新的地区战略抓手。但是，中东欧地区的地缘政治竞争异常激烈，各大国依托各自的竞争优势对中东欧地区和国家施加影响。

目前来看，中东欧地区没有一个行为体居于主导地位，出现了多个权力中心。比如，军事安全上是北约占主导地位，政治经济上是欧盟占主导地位。

在此情况下，中东欧国家战略选择的机会窗口被打开，战略诉求也更为多样化。其中，波兰由于历史和地缘因素，选择主动嵌入大国博弈，成为美国进行地缘竞争的马前卒。

其一，波兰视俄罗斯为最大的敌人，担心俄罗斯重拾地缘扩张战略；其二，亡国的历史和苏联的统治等历史记忆容易唤起波兰的爱国主义，刺激着波兰的仇俄亲美倾向；其三，加入欧盟后波兰的政治、经济期望并未得到完全满足，为了获得更多自主权，波兰加紧与域外大国接触。

近年来，波美关系发展迅速。波兰希望美国更多地参与波兰事务，获得美国的军事经济援助以及政治支持。波兰不仅大量购买美国军事装备，还欢迎美国在波兰建立永久性军事基地。在能源领域，波兰与美国一同反对“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

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后出访的首站便是波兰。皮尤研究中心今年的民调显示，波兰是欧洲最亲美的国家之一，79%的波兰受访民众支持美国。今年8月杜达连任波兰总统后，进一步加强了与美国的纽带关系，蓬佩奥访问波兰并签署《加强防务合作协议》便是最新体现之一。

而波美关系的发展，将会对美欧、美俄等关系产生重大影响。

首先，美国成为挑战欧盟战略自主的最不确定因素。

随着美国在波兰影响力的提升，“新欧洲”和“老欧洲”的分歧不断扩大。一方面，美国计划从德国撤军1.2万人，马克龙宣称北约“脑死亡”；另一方面，波兰积极欢迎美国向波兰增派美军，在目前4500人的基础上增加约1000人。在英国脱离欧盟之后，波兰可能成为美国平衡法德领导权的主要力量。

在波兰看来，欧盟加强战略自主会将本国置于危险之中。这反映出目前欧洲一体化无法协调不同成员国的利益和观念。另外，美国重返中东欧还将促使部分中东欧国家更积极投向北约安全架构。这些都将削弱欧盟的行动力。

其次，美波特殊关系进一步暴露了跨大西洋关系的分歧。

跨大西洋地区是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脆弱和有争议的政治空间。跨大西洋关系的核心是安全和防务政策，中东欧国家从北约获得集体安全，将其与美国的双边关系视为安全和政治自主的基础，比如波兰对美国和北约框架的政治忠诚度高于对欧盟的政治忠诚度。

随着北约的政治色彩有所增强，美国通过在欧洲-大西洋地区制造更多分裂和支持保守的世界观，深化了美国与西欧传统盟友的矛盾，增加了美欧关系的复杂性，甚至可能使跨大西洋关系陷入结构性矛盾之中。

最后，美国加紧与波兰合作进一步恶化了欧亚地区的地缘战略环境。

中东欧一直被视为美国与俄罗斯相互竞争的地区。在美俄地缘政治竞争加剧的情况下，特朗普政府加强了与中东欧国家的不对称相互依赖，一方面加大在中东欧国家的军事存在，另一方面要求中东欧国家提高军费投入。

在地缘政治竞争与合作复杂交织的欧亚大陆，美国的地缘战略是确保在欧洲地区保持权力均衡，防止出现区域性霸权。

美国重返中东欧是为了改变对这一地区参与少、存在感低的现状，迫使部分中东欧国家与挑战美国利益的国家进行竞争，并以此来撬动大国战略博弈。因此，美国重点介入的地区，国家间紧张关系加剧，这就容易引发欧亚地区的“安全困境”。

（作者单位：中国社科院欧洲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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