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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巴嫩中央政府的长期孱弱,源于黎巴嫩特殊的“教派政治”传统。要想建立新的政治结构,不仅意味着要打破这一传统,还要重塑新的政治身份。
然而,基督徒和穆斯林长期以来对黎巴嫩人的政治身份争执不休,各教派在一系列重大地区问题上也存在分歧。对于黎巴嫩来说,破旧立新必将长路漫漫。
黎巴嫩首都贝鲁特的港口大爆炸,不仅造成了巨大的人员和财产损失,更震撼了黎巴嫩社会。在爆炸事件结束后不久,黎巴嫩国内便爆发了大规模示威游行,要求政府变革。
在政治平衡脆弱、经济发展乏力、疫情不断蔓延三重威胁下,民众要求变革的呼声变得难以抗拒。尤其是在政府集体辞职后,黎巴嫩将何去何从?
黎巴嫩实行独特的“教派政治”原则,各个团体依据不同的宗教和教派属性,来划分国家权力。
黎巴嫩总统归属于基督徒,总理归属于逊尼派穆斯林,议会议长职务归属于什叶派穆斯林,副议长职务由东正教徒担任,而陆军参谋长则由德鲁兹教徒担任。议会席位也依据不同的宗教和教派属性予以划分。
尽管从1943年的《民族宪章》到1989年的《塔伊夫协定》,议会席位的划分出现了较大变化,但是“教派政治”传统仍然使得黎巴嫩中央政府长期孱弱,无法有效管控黎巴嫩国内政治经济和社会事务。
“教派政治”传统,其实是黎巴嫩历史和国家建构的独特产物。现代黎巴嫩诞生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当时,流亡法国的一些黎巴嫩基督教精英,以及一些法国的社会团体如“马赛商团”,纷纷呼吁建立一个独立的黎巴嫩政治实体。
但是,黎巴嫩政治实体究竟应该是以黎巴嫩沿海基督教区域为主建立“小黎巴嫩”,还是要涵盖黎巴嫩山脉的穆斯林区域建立一个“大黎巴嫩”,成为争论的焦点。
最终,“大黎巴嫩”方案被采纳。黎巴嫩基督徒、逊尼派穆斯林、什叶派穆斯林、东正教徒和德鲁兹人,也以人口比例为依据,通过了教派政治的原则分割权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贫困和边远的穆斯林群体人口激增,政治意识增强,基督教团体不再是黎巴嫩国内人口的多数,也难以继续独占黎巴嫩政治舞台。
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的成功,鼓励着黎巴嫩什叶派建立类似于伊朗的“教法官监国”政治体制;1982年以色列入侵黎巴嫩南部打击巴勒斯坦抵抗组织,加剧了黎巴嫩教派矛盾,直接导致了什叶派“真主党”在黎巴嫩南部的崛起和发展。
因此,教派政治体系既是黎巴嫩国内政治力量对比和演变的体现,一定程度上也是黎巴嫩纷争不断的“原罪”。
黎巴嫩示威民众要求打破现有的“教派政治”体系,建立新的黎巴嫩政治结构,构筑强有力的黎巴嫩中央政府。这就意味着要破除旧有的“家族-教派-国家”权力网络,更意味着要构建新的政治历史认知体系和政治话语体系,这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破除旧有的“教派政治”,意味着要构筑新的政治认同基础,而从当前来看,实现这一点可谓困难重重。
一方面,这种政治认同需要在黎巴嫩历史和现实中寻找。现代黎巴嫩人的政治身份,往往被追述为“腓尼基人后裔”,但是这种表述只被基督教和东正教徒接受,逊尼派和什叶派更倾向于接受“阿拉伯人”的历史和传统。
如果要构建新的政治身份,就意味着要寻找“大黎巴嫩”地区共有的政治属性,从历史和现实中找寻新的共同点。
但是,究竟是做一个如同基督徒和东正教徒设想的“小欧洲”国家,还是如同逊尼派和什叶派所设想的“阿拉伯国家”;究竟是突出黎巴嫩独特的“海洋-腓尼基人”历史,还是强调逊尼派和什叶派穆斯林的“内陆-阿拉伯人”传统,长期以来在黎巴嫩内部都难以调和。
另一方面,黎巴嫩各个宗教和教派在一系列重大地区问题上,显示出了深深的裂痕。
比如在巴以问题上,基督教和东正教徒往往更倾向于中立姿态,而什叶派和逊尼派则同情巴勒斯坦民众。
在叙利亚问题上,什叶派倾向于同情叙利亚政府,而逊尼派倾向于同情反对派。
在同伊朗关系问题上,什叶派“真主党”倾向于发展与伊朗的友好关系,而逊尼派则更倾向于发展与沙特的关系。
政治体系的建立,往往是政治身份的体现和结果。只有政治身份变化,才能够带动政治体系变革。
对于黎巴嫩来说,“教派政治”建立在独特的历史和现实之上,要想破旧立新,重塑身份,进而带动国家实现政令统一,弥合分歧,必然长路漫漫,困难重重。
(作者单位:西北大学中东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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