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亲恩 （二章）

（李昊天 摄）

□韦斯元

貌似长河的历史，自洪荒而来，去向未央。置身于此，人的一生不过一瞬，一切都将远逝，唯父母之恩如江河日月长驻人间，并一代代传之不息。

父亲

你是我不知寒暑的牛马

你是我苍郁峻拔的大山

你托着我的沉重托着沉重的我

你忍受贫困忍受眼泪默默无声

呵！父亲

夕阳又坠入西部浩茫的洪荒里，天空给抹出一片暗红，以那莽莽苍苍的大山为背景，一条小路蜿蜿蜒蜒。

父亲，父亲踏着那一路蜿蜒走来了！此时此刻，父亲老了，花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慈祥的脸，岁月是染料是刻刀，是荒漠潺潺流淌的小河，是崎岖芜杂的羊肠小道，是日暮乡关的怅然，是不舍昼夜的光阴。

暮色苍茫，一切皆隐入夜的扑朔迷离中。几度梦回，几度寻梦，父亲竟已迈不出曾经矫健的步履，挺不直曾经硬朗的腰身，发不出曾经摇撼三山五岳的呼啸，完不成力拔千钧的壮举……父亲老了，而挥洒于山岭间的心血，却已长成无边森林。

又是一梦，梦人忘川。曾经在砍砍的悲歌中倒下的巨树，曾经光秃得禽兽无处藏身的荒坡，曾经龟裂的田地山川，曾经土钢横陈大地饮泣，颗粒无收哀鸿遍野，犹如一场噩梦，如此揪心。

雄劲的山风吹起来了，壮阔的林涛动人心旌，巨树倒下的地方重又长出参天林海，山风过处不再是漫天黄沙，禽兽找到栖息生养的归宿了，久旱的大地唤来四季的甘霖。

天空垂下黑色的帷幔，一切皆隐匿了，只有秋虫呢喃，鸟兽啼鸣，朴实的山村一如沉睡的婴儿，安享天籁齐鸣的欢欣。

父亲，你说我是你心尖飞出的希望，你说我是你茧手磨出的精灵，是山的精魂山的雄鹰。就让林海托起我坚如铁石的翅膀，我将扶摇羊角，翼搏星云。

那条小路，依然驮着你沉重的步履，你苍老了，满面皱纹白发苍苍；你苍老了，而你眼中的一切却愈显年轻；你苍老了，却仍凝聚着无尽的生命力。

你是绿荫。

母亲

现在想起了溪谷，溪底的流水给荆棘遮住，远看不见，只听得它潺潺歌唱。

——[智利]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

一阵轻飔拂过，于是有一页发黄的记忆翩然，仿佛迷幻中那只黄色的蝴蝶翩跹于扑朔迷离的梦乡。

我是一叶饱经波折的孤舟，一度在茫无际涯的人海里闯荡。母亲，是您在海边送我，眼里充满慈爱和祈祷，慈爱和祈祷便成了一条美丽的围巾，伴我远航。

漂泊的岁月，母亲，您的深恩给我无穷无尽的力量。茫茫大海没有清新的和风没有沁人心脾的淡水，你博大的爱让我感觉草原的碧绿山岳的挺拔，还有清溪百折不回潺潺流淌。

无论狂风暴雨无论酷暑严寒，母爱无疆时刻导引赤诚而执着的游子，朝着理想的彼岸勇往直前乘风破浪。

坚信信鸽不会迷失方向，海面荡漾灿若星辰的动人波光。

母亲，今天，我回来了，太阳的七色光芒普照大地，整个世界花红柳绿莺飞草长，而您，却已视线模糊白发苍苍。

母亲啊，听听，您听听，海已不再躁动，轻柔的风中，它在和谐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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