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艾哈迈德·赛义德·阿斯巴,笔名阿多尼斯,1930年出生于叙利亚,是一位作品等身的诗人、思想家、文学理论家、翻译家、画家。在世界诗坛也享有盛誉,曾荣获布鲁塞尔文学奖、法国的让·马里奥外国文学奖和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等国际大奖。近年来,一直是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人选。迄今共发表《风中的树叶》、《大马士革的米赫亚尔之歌》、《这是我的名字》等22部诗集,并著有文化、文学论著近20种及部分译著。代表诗集《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弹奏
作者:阿多尼斯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是微风在弹奏树木的吉他;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是话语无法填满的空虚。梦想吧,梦想吧,
梦想不过是处于哺乳期的真相。
问你自己,不要问我,
死路,只存在于你的大脑。然而,几乎可以肯定:
诗歌神奇地挺起,如同自空中垂下的屋宇。
在这屋宇里,居住着一位名叫“意义”的迁徙者。
引起世界诗坛瞩目的叙利亚当代诗人阿多尼斯的这首诗的诗名看起来简单。“弹奏”在我们的习惯使用中,不过是人对乐器的使用。但从全诗第一行开始,阿多尼斯就进行了否认,“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一连两次重复,极像是诗人在一再提醒,他绝不是想描写一场读者想当然的音乐演奏,这里既没有乐器,也没有演奏者。诗人奇峰突起的否认抛出了全诗的悬念,我们不由自主地想知道诗人用什么“弹奏”和究竟“弹奏”了一些什么。
当我们进入诗歌的第二行“是微风在弹奏树木的吉他”时会发现,阿多尼斯在这行句子里为我们揭开了一层谜底。真正的弹奏只发生在大自然当中。在手法上,诗人极为迅速地使用了形象,我们读过后又会发现,这些“微风”“树木”“吉他”的形象根本不是诗人想用它们隐喻什么,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世界的某种真实。诗歌的要求和目的就是写出世界的真实。运用意象,不过是对真实的强化,所以,阿多尼斯在描写微风与树木的关系时,使用了“吉他”这个意象,它使这行诗达到真实中的稳健,同时让读者在稳健中感受更为真实的存在。我们的确从这行诗句中体会到,阿多尼斯不是在写“吉他”,而是语言本身在为大自然的现象说话。
第三行的“没有什么,没有什么”看似和第一行重复,内含的意义却在深化,其结果就是第四行诗句的自然出现,“是话语无法填满的空虚。”
在每个堪称大师的诗人那里,永远明白语言本身不会是世界本身,无论语言在笔下出现得多么精炼、多么准确,始终和存在本身有微妙的距离。这一距离导致诗人内心永远感觉某种“无法填满的空虚”。语言永远无法使存在变得丰满,所以在阿多尼斯那里,“空虚”就是人和语言必然面对的真实。
作为个体,阿多尼斯由此开始自己的呼吁,“梦想吧,梦想吧,”写完这句,同样的问题再次出现——如何表达梦想?阿多尼斯写的是诗,诗歌始终要求形象,形象再次要求语言来完成,所以,紧跟呼吁的诗句就毫不意外地出现,“梦想不过是处于哺乳期的真相。阿多尼斯没有在此做太多停留,而是继续回到存在的主题。不论人的梦想是否深邃,也不论人对存在的万物有什么真切的认识,世界永远不会只有一个人的眼光。每个人都在面对世界,每个人对世界都有自己的不同看法,阿多尼斯发现这点,才会对每一位读者发出“问你自己,不要问我”的声音。
这是不同凡响的一行。就这句诗行而言,阿多尼斯未尝不是在告诫读者,当我们不能认识世界和存在之时,我们的“大脑”就只有一条“死路”。但死路是否永远是死路?阿多尼斯给出了奇异的答案,“然而,几乎可以肯定:/诗歌神奇地挺起,如同自空中垂下的屋宇。/在这屋宇里,居住着一位名叫‘意义’的迁徙者。”
诗歌的转折往往都有柳暗花明之效,这首诗也不例外。在一个“然后”之后,阿多尼斯非常明确地告诉读者,真正的语言也就是一首诗歌,剩下的问题只是,我们都渴望在诗歌和大自然中找到某种“意义”。对世界和诗歌来说,它也是一种存在。阿多尼斯告诉我们的是,所谓“意义”,其本质不过是诗歌中的“迁徙者”,它在语言中“迁徙”,在世界中“迁徙”。“意义”从来就不固定,阿多尼斯说它“迁徙”,是因为“迁徙”原本就是“意义”的性质。从这里来说,阿多尼斯这首诗始终就是对世界的一种本质揭示。这是极为艰难的写作。用语言认识本质,阿多尼斯的出色完成能使我们体会海德格尔对伟大诗歌做出的定义,“它能够掩盖诗人这个人和诗人的名字。”这首诗的确不需要我们记住阿多尼斯的名字,它本身就是一首独立生成的诗,来自世界、来自存在、来自语言、来自阿多尼斯异乎寻常的心灵捕捉。
□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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