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对野生动物的威胁 需要主人帮忙消除

原创 花落成蚀 花蚀的人间观察

人类饲养宠物的欲望，对生物多样性来说是一种威胁。但问题是，该如何消解这种威胁？记者彼得·克里斯蒂写了本书：《不自然的伴侣》，讨论了这个问题。针对这本书，环境观察网站Mongabay对克里斯蒂做了个专访，值得一看。

我很喜欢Mongabay，这个站在生态保护这个愤懑的行业却又保持理性，非常值得看，所以我翻译了好几次他们的文章。他们最近在募捐，如果你也喜欢这个网站，可戳“阅读原文”了解一下。

宠物捕杀野生生物的统计数字高得让人难以相信。

根据2013年《自然通讯》杂志的一项研究，仅在美国，猫每年就会杀死至少13亿只鸟类和223亿只小型哺乳动物。记者彼得·克里斯蒂（Peter Christie）说，猫、狗是“如今地球上数量最多的食肉类”。尽管通常衣食无忧，但当它们被允许走出房屋，在野外自由漫步时，它们的狩猎本能通常会占上风。

影响并不仅限于此。克里斯蒂在他的新书《不自然的伴侣：大灭绝时代需重新思考对宠物的爱（Unnatural Companions: Rethinking Our Love of Pets in an Age of Wildlife Extinction）》中，不仅讲述了这些小小掠食者的狂暴行径，还考察了异宠贸易、宠物食品行业的深远影响，以及有争议的政治对保护或不保护的影响，这是全球物种灭绝困境的一大难题。

联合国政府间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科学政策平台（IPBES）在2019年的一份报告中警告说：一百万种动植物笼罩于灭绝阴影中。不少研究支持这个数字。《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2017年刊登的一篇论文表示，全世界近三分之一的脊椎动物数量正在下降。

克里斯蒂在接受Mongabay采访时说，大灭绝的部分可归咎于人类对动物伴侣的喜爱。在这本书中，克里斯蒂探访了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大沼泽地、墨西哥城的生态公园、他的祖国加拿大的数个城市。他勾勒出了一个独特的人物网络：科学家在同激烈的宠物拥护者、政府官员争夺动物生命的尊严。辩论是有争议的，在某些情况下还涉及与大石油公司、大烟草公司等巨型商业体对科学的攻击。

克里斯蒂写道，他更希望自己的书成为“行动号召”，而不是对宠物主人的谴责。毕竟，他对宠物陪伴的喜悦并不陌生。他与狗狗玛吉的关系在整本书中都是试金石。

他写道：“人类与别的物种产生联系之后，会有一种神秘的满足感，没有人比宠物主人更能体会这种感情。这个由动物爱好者和宠物组成的庞大社区——我的社区——对解决问题至关重要。我希望本书的读者最终认识到，我们作为宠物饲养者和动物爱好者，是建立一个新保护邦国的最大希望。气候变化已经发生，野生世界比以前更狭窄、脆弱，自然，我们的宠物和其他动物所属的自然，更需要我们。”

Mongabay：《不自然的伴侣》这本书的想法从何而来？

克里斯蒂：猫与鸟之间的争论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在保护科学家彼得·马拉（Peter Marra）2013年发表的论文后，矛盾激化了。在我工作的保护社区中，这是一个问题。然后，我被《麦克林（Maclean）》杂志雇用，写了一篇简短的文章，内容涉及加拿大决定禁止进口宠物蝾螈，来阻止搭宠物贸易便车席卷欧洲部分地区的壶菌病的蔓延。正是这些巧合，将这些事情和论点放在一起，让我打开了眼界。在阅读了很多文献后，我意识到之前大家的眼光都有些狭窄，没有从整个生态的角度去审视宠物贸易的影响。从那时起，我开始将所有问题放在一起，发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事实：宠物贸易是造成生物多样性丧失的重要因素。

Mongabay：你能否论述一下宠物问题的严重性及其对野生生物的影响？

克里斯蒂：简单点说，直接影响和间接影响都是巨大的。如果你审视一下过去一百年来发生的大约500次脊椎动物灭绝事件，会发现和宠物动物相关的灭绝占巨大的比例，大约有四分之一至三分之一。IUCN红色名录中的濒危物种，有数百种受到宠物的威胁。对于其中一些来说，宠物是该物种存续的主要威胁——现在的统计显示，猫造成了63个物种的灭绝，狗引发了11个物种的灭绝，大约有90种青蛙的灭绝由宠物带来的壶菌导致。这些数字非常惊人，我甚至还没有计算那些对种群造成破坏的鹦鹉、爬行动物的贸易。

Mongabay：我通常认为猫对野生动植物带来了损失。但正如你所指出的那样，宠物和宠物所有权对野生动物还有其他影响。这些其他影响是什么？

克里斯蒂：正如你所提到的，我在书中主要谈到的宠物都是掠食者，最常见的是狗和猫。它们现在是地球上数量最多的食肉动物。但是，其他影响也同样具有毁灭性。

物种入侵是一个大问题：入侵动物在世界范围内的传播正在破坏生态系统，并给本地野生动植物造成破坏。掠夺丛林、河流和其他水域的宠物贸易，将野生动物带出野外，进入交易当中，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宠物食品行业所进行的一些非生态友好型的生产，会损害饲料鱼类的生存，在陆地上也带来了损害。最后，宠物疾病向野生动物的传播也是大问题。

拍摄者：Stiopa，图片来自维基百科。

Mongabay：正如你所提到的，最近有研究表明，数十亿小型哺乳动物和鸟类受到影响时。不过，您也说过，这是我们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知道的东西。这些问题是否取得了进展，或者这些问题有没有变得更严重？

克里斯蒂：这是个好问题。公正的说，四处都在恶化。但是有些地方比其他地方反应更快。澳大利亚和新西兰采取了一些相当严厉的措施来消除宠物的掠夺性入侵。例如，澳大利亚人对野猫多有注意，并投入了大量的金钱和时间来消灭沿海岛屿上的野猫和狐狸。另一方面，在采取行动阻止野猫捕食方面，英国管得松很多。与美国类似，这更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因此，这实际上取决于管辖权以及是否正在采取行动。

我也有一些乐观的信息。至少在美国，有些人正在严肃的实施诱捕、绝育和释放策略（TNR），这些程序正在频繁实施。

Mongabay：野猫的问题似乎政治化了。在这个颇具争议的问题上，对立双方都有你的支持者。

克里斯蒂：我认为这个问题触及了这本书的核心目的。这是有争议的，一开始辩论，人们就选边站队。科学界最初只是简单的陈述了事实，我想关于控制和根除的基本理念可能处于战线之间。但是许多团体做出了不利的反应，斗争激烈了起来。在这本书中，我真的很想指出宠物带来的保护问题，但我更想为爱宠者寻找一条出路，至少是主张爱宠者和保护主义者在照看这些有趣脊椎动物的共同旗帜下走到一起。脊椎动物给人们带来乐趣，无论它们是家中的猫还是野生动物。我试图找到一个中间立场。

这个问题确实一直在两极分化，而且，我和皮特·马拉互相尊重，他对灭绝的一些观点在很多方面都具有生物学意义。但是，如果我们要针对这些棘手的问题采取有效的保护措施，我们必须将它们视为一种社会学问题。

Mongabay：正如您在书中指出的那样，马克·贝克科夫（Marc Bekoff）提出了个有趣的想法，也就是“富有同情心的保护”。

克里斯蒂：贝科夫博士和其他一些像他一样的人认为，所有生命都是神圣的，正如他所说，简单的杀戮不可取。 我认为，大多数保护生物学家都会对此表示赞赏。尽管这个想法值得称赞，但当你面对像入侵生物这样的问题时，就会遇到一种两难境地。有些地方被完全破坏了，我们必须用尽一切方法减轻这些问题。

Mongabay：一个标志性的例子似乎是佛罗里达大沼泽地里的缅甸蟒，它们在那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你发现当地人针对这个问题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解决方案。

克里斯蒂：大约三十年前，人们注意到大沼泽地国家公园中出现外来爬行动物，尤其是缅甸蟒，到处都有，这引发了关注。此后不久，他们注意到这些动物越来越多，让人忧心忡忡。几十年后的现在，数量可能多达百万的大型蟒蛇占领了大沼泽地国家公园和整个南佛罗里达大沼泽地区域的水道，威胁了整个大沼泽地的哺乳动物，甚至毁灭了一些爬行动物种群，当地正常的顶级捕食者短吻鳄，让位给了这些巨大的蟒蛇。

当局一开始搞了悬赏捕猎。但如今，国家公园以及负责修复大沼泽地的南佛罗里达州水管区雇用了一些自由职业的猎蛇人，这些人出入南佛罗里达州的堤防道路，开着车四处寻找大蛇的蛛丝马迹。猎蛇人有时薪，带回蛇来还有奖金。

Mongabay：你的书中提到，野生动植物贸易的影响很大。在全球范围内，这种影响的规模有多大？

克里斯蒂：野生动植物贸易规模达数十亿美元，就涉及的金钱、人员和资源而言，在非法贸易中仅次于毒品。宠物贸易只是这其中的一小部分，野生动植物贸易的大部分是涉及药品、食品的身体部位贸易。

尽管如此，诸如稀有鸟类、哺乳动物和爬行动物之类的敏感生物更容易受到影响。以鸟类为例，印度尼西亚开展了一项工作，曾经很常见的本土鸟类中，有14种面临灭绝，其中有13种的主要威胁是宠物贸易。因此，宠物贸易的影响很大。尤其是对一些稀有的外来生物影响更大——稀有性成为一种增加市场兴趣和价值的向度。不幸的是，我们对某些动物的保护不力，会导致对动物的捕抓和交易，而捕抓和交易又会导致保护不力，这是一种循环。

拍摄者：TANAKA Juuyoh，图片来自维基百科。

Mongabay：宠物食品行业呢？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克里斯蒂：我在书中谈到了两个主要问题。其中之一是肉牛业，这是亚马逊等地区热带森林丧失的一大原因。宠物食品工业至少消耗了北美人食用肉类蛋白质的三分之一，这是一个很大的数目。显然，这其中有很多肉没有被吃掉，而是被浪费掉的。即使如此，宠物对肉类蛋白的需求仍在增加，这是一个日益严重的问题。养牛场和饲料作物农场所需的土地是世界范围内生物多样性丧失的第一大原因。

第二个问题是饲料鱼问题。饲料渔业是世界上最大的渔业分类。很多针对小型鱼类的捕捞抓了很多有能力繁殖的幼鱼，然后喂饱了包括人在内的许多生物。

越来越多的饲料鱼被用来为我们的宠物提供蛋白质。用大量的鱼来喂养宠物很重要，对饲料用鱼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由于饲草鱼的数量会急剧波动，时多时少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有证据表明，饲料渔业的过度捕捞对依靠鱼类喂养幼鸟的动物产生了影响。一些海鸟是世界上受威胁最大的鸟类之一，因此这是一个潜在的重大问题。

Mongabay：宠物主人可以采取哪些措施最大程度地减少宠物对野生动植物和生物多样性的影响？

克里斯蒂：我们的猫狗，是掠食性动物。在海滩或是别的户外地区，请栓好绳子，保持狗的控制。不要散养猫。我多次听到这样的论点：“我的猫必须出门。如果在室内，它会发疯的。”然后，您可以使用铃铛和猫围嘴，这会降低猫的捕食成功率。你可以注意要购买的宠物食品，以确保来源正当。和你的兽医一起确认一下你的宠物需要多少蛋白质——其实不需要过多——尤其对于狗来说。这些行动都会有作用。

如果你要购买外来的非常规宠物，请确保不要购买珍稀、保护物种，要去确认动物的来源，并且确认这个来源是否可以验证。

我认为，我们需要宠物主人为这个行业展示自己的力量，看看我们是否能够获得某种认证体系，以便就宠物的来源和宠物食品的来源进行监管。这是一个巨大的行业，全球收入超过1600亿美元，并且发展迅速。如果可以激发这个行业采取一些控制措施来保护生态多样性，那将很好。

在一个完美的世界里，我想找到一种方法说服宠物主人，站在我们同一边。这对于解决问题来说，将是非常重要的第一步。

我意识到了疏远宠物饲养者的危险。饲养宠物的人口众多，大约有三分之二的美国家庭养了宠物。这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如果我们可以说服其中的几个人拥有同样的保护多样性的热情，那么我们保护生物多样性的事业将取得很多进展。

原标题：《宠物对野生动物的威胁，需要主人帮忙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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