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疫情中的监狱和难民营，正在发生公卫灾难和人道危机

记者 | 刘芳

在一片欢呼、叫喊和警笛声中，400名身穿白色囚服的年轻男子从巴西圣保罗Mongaguá监狱鱼贯而出。一段记录上述场景的视频中，他们在海滨大道一路狂奔，上演了一出现实版“末日逃亡”。

3月16日当天，圣保罗4处监狱同时爆发骚乱，多名狱警被挟持。当地媒体报道称，约有1300名囚犯在当天越狱。圣保罗当局表示，为防止新冠病毒在监狱内传播，他们取消了犯人们在复活节的休假，这一决定引发了骚乱。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泰国。

3月29日中午时分，泰国东北部Buriram监狱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因传闻班房内有人得了新冠肺炎，近百名囚犯放火暴动。泰国司法部长Somsak Thepsuthin强调，“一部分顽固的重刑犯”利用服刑人员对新冠肺炎的恐慌制造了骚乱。

监狱是一个活动和卫生条件均受限的特殊社会空间，疫情中，囚犯和工作人员均面临较高感染风险。作为防疫措施，各国相继采用了限制家属探视、限制外出或延长隔离等手段。但即使这样，疫情带来的恐慌和不满还是在全球监狱内引发了动荡。

3月9日，50名意大利囚犯在骚乱中逃出该国南部的福贾监狱。之后至少有13名囚犯在意大利各地的50起监狱暴动中死亡，59名狱警受伤。3月21日，斯里兰卡中部城市阿努拉德普勒监狱发生暴动，至少1死5伤。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哥伦比亚的13个监狱爆发骚乱，造成至少23人死亡，83名囚犯和多名狱警受伤。

为避免公共卫生灾难和人道主义危机，一些疫情严重的国家不得不采用非常手段，临时释放大量囚犯来缓解压力。

意大利司法部长在近日表示，疫情期间会有超过6000名囚犯在监外服刑。中东地区的巴林已经释放了近1500名囚犯，以色列也正在考虑让500名犯人变成居家软禁。而在确诊人数现已高达4.4万的伊朗，更有多达10万名犯人临时获释，占伊朗囚犯总人数的二分之一。

除了囚犯之外，在世界各地难民营中挣扎的非法移民，特别是妇女和儿童，更是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3月31日，在希腊分娩的一名妇女成为该国首位确诊感染新冠肺炎的难民，目前尚无法得知她的感染途径。

国际移民组织（IOM）的数据显示，她所居住的Ritsona难民营目前有2270人，而在希腊群岛上的难民总数达到近5万。且他们中的大多数没有基本的卫生设施和消毒设备。

德国Bielefeld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教授Kayvan Bozorgmehr告诉半岛电视台：“如果新冠肺炎疫情在希腊半岛难民营失控，会导致公共卫生灾难，因为在这些环境下，保持社交距离和隔离等措施是不可能的。”

在大洋的另一边，新冠肺炎的恐惧也笼罩着美国境内的非法移民。现年38岁的何塞（José）是一名疑似新冠肺炎患者。他15岁来到美国，因违反驱逐令被羁押5年，目前仍和其他7名非法移民一起被看押在加州Adelanto羁押中心的一间牢房内。

何塞对VICE新闻表示，自己出现了发烧、恶心、腹泻和呼吸困难等症状，但医务室的医生告诉他，这只是感冒：“他们只是告诉我要多喝水，吃他们给我们的食物。这里还有其他人也在咳嗽发烧。但我们不知道我们是否感染了新冠病毒，因为他们不给我们做检测。”

更令人担忧的是，Adelanto羁押中心没有可以用来消毒的设施。被关押在这里2年的塔帕特（José Marcos Tapate）说：“我在清洁部门工作，厕所里没有消毒剂。两个星期以来，我一直是在用水清洗厕所。”

统计显示，目前共有约有3.8万名非法移民被美国移民及海关执法局（ICE）拘留，且大部分被关押在像Adelanto羁押中心这样的营利性监狱里。直到3月27日，ICE才开始向羁押中心分发洗手液和肥皂。

3月31日，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一名联邦法官首次批准了因新冠肺炎紧急释放10名非法移民的命令。代表原告的美国公民自由联盟（ACLU）法律主任Witold Walczak在声明中表示：“法院裁定ICE不能保证老年人和弱势群体的安全，因此必须释放他们。”

同样在营利性监狱系统里备受煎熬的，还有因特朗普“骨肉分离”等严苛的政策被羁押的7000余名难民儿童。3月28日，洛杉矶联邦法官Dolly M. Gee判定特朗普政府必须在4月6日前解释为什么不能迅速释放这些难民儿童。

她在判决书中说，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HHS）难民重新安置办公室（ORR）和ICE必须表明“为什么可以不追究他们无缘无故延迟释放难民儿童的责任”，因为羁押中心显然是“病毒传播的温床”，对儿童构成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和“无法弥补的伤害”。

据统计，目前ORR下属的盈利性羁押中心共关押着共3600多名没有父母陪伴的难民儿童，而ICE下属的羁押中心则关押着约3300多名有父母陪伴的难民儿童。截至当地时间周一，至少4名儿童已经被确诊感染新冠肺炎，还有多人在隔离或在等待检测。

对此，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执行主任福尔（Henrietta Fore）在3月31日发表文章称，保护难民儿童免受新冠肺炎侵害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联合国统计数据显示，在全球共有3100万儿童背井离乡，其中包括1270万离开原国家的难民儿童。

在叙利亚西北部，武装冲突的升级已导致超过96万人流离失所，其中包括57.5万名儿童。与此同时，近50万罗兴亚难民儿童生活在孟加拉国拥挤的营地里，而在已经出现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的希腊难民营中，生活着1.1万名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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