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禁足”的春日,也是更适于“开卷”的三月。一册《政治秩序的起源:从前人类时代到法国大革命》,成为了方舱医院里的“清流”,那何不让一本本平日无暇细览的艺术书籍,变作另一种抵御疫情的良剂?
“澎湃新闻·艺术评论”推出“艺术开卷”板块,邀请专家、学者、艺术从业者和爱好者,每期推荐一本艺术类(绘画、建筑、工艺美术、当代艺术等)佳作。
《艺术中的医学》封面
推荐理由:如果艺术能够解放心灵,医学和当下的疫情可能提供了更多一个视角让我们更加看清自己,这似乎就是在特殊时期读这样一本交叉学科的读本可以收获的双重疗效吧。
《艺术中的医学》(La Medicina)
作者: [意]乔治·博尔丁、[意]劳拉·波罗·迪安布罗西 / 译者: 邵池
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 / 2019年8月
《艺术中的医学》是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2019年中出版的一本译著,光看名字和出版社,可能第一感觉让人望而生畏,觉得不甚好读。这本书的作者乔治.博尔丁是意大利帕尔马一家医院风湿免疫科的医生,同时也是一名业余画家。与其故作深奥地用艺术的语汇来阐释医学,作者实际上借用了大量(近400幅)西方世界堪称经典的艺术作品来图文并茂地将人类对于疾病认识的过程娓娓道来。在当下新冠疫情持续的这段时间里,关于生死、病痛、治愈等等问题时常在脑海萦绕,我如问药一般再次捧起了这本书。
内页,左页左图为文森特·梵高《自画像》,1889年,巴黎,奥赛美术馆;左页右图为文森特·梵高《耳朵缠绷带的自画像》,1889年,伦敦,考陶德艺术学院;右页为弗朗西斯科·戈雅《与阿列塔医生的自画像》,1820年,明尼阿波利斯美术馆。
毋庸置疑,医学与每个人的生活都息息相关。那么艺术呢?它是否是人们生活中的另一个“必需品”?作为一个至多算得上半路出家的艺术行业工作者,在当时当下常常思考的就是“艺术何为”这个问题。而艺术与医学,两个似乎看起来一个代表感性一个代表理性的不同维度又会在什么样的层面上达到互通呢?
好在前言的第一句就有让人稍微放下了思想包袱:“医学有两个维度的文化含义,首先它是一门科学,其次它是一门治愈病人的艺术。”如果医学的终极目的是治愈病痛抚慰灵魂,那么很显然对于后者艺术也有颇多贡献。况且,如果谈到意大利艺术家达·芬奇对于解剖学的热爱和研究,以及中世纪晚期弥漫欧洲的黑死病对于思考从宗教回归人性与科学的文艺复兴时期到来的间接推动,医学与艺术之间的距离似乎无形中已经越来越近了。
内页,左页图为贝内德托·安特拉米《善行》,1196年,“最后的审判”大门,帕尔玛大教堂洗礼堂;右页图为阿尔克马尔大师《七善行》,1504年,阿姆斯特丹,荷兰国立博物馆。
内页,右页图为奥拉齐奥·博尔詹尼《圣卡洛探望鼠疫病人》,十七世纪早期,罗马,雇佣军总部。左页图为安东尼奥·贾罗拉《维罗纳在圣三位一体脚下哀求》,1630年,维罗纳,圣菲尔莫马焦雷教堂,圣母感孕礼拜堂。
在本书中,医生凭借对于西方历史长河中众多艺术作品的熟悉展现出疾病和医学是如何给艺术的创作以及思路带来了灵感。通过他的归纳,不仅让一件件绘画、雕塑、或者摄影作品与“医生”、“病人”、“病痛”、“医疗场所”等十大类相关主题产生对照,而且对于“古代器械与疗法”、“病瘾”、“尸检”、“缓和医疗”等等细分医学话题也找到了相应的艺术表现。可能由于作者本人出生于意大利的关系,其中大量作品与希腊罗马古典时期有关,需要一定的宗教以及文化背景的理解。但考虑到西方的现代医学很大程度上也与宗教、或西方历史的前期阶段有关,所以正好也可算弥补国内读者可能原本缺乏的知识盲区。
内页,左图为乔治·希科特《希科特医生初次尝试用X线治疗癌症》(局部),1907年,巴黎,公共救援与医院博物馆。内页,左图为克里斯蒂安·查德《手术》(局部),1929年,慕尼黑,伦巴赫美术馆。
譬如读到“鼠疫”这一章节,很难不同我们当下的处境产生对比和思考,罗马时代的画家使用明亮的笔触描绘了1575-1577年间米兰鼠疫发生后的一个片段:圣卡洛从死者的尸堆里找到一个幸存的婴儿,把他递到一个牧羊人的手中希望能用羊奶把他喂养长大。——这场景似乎也让我们燃起某种希望。
内页,左页图为丁托列托《圣洛克治疗鼠疫病人》;右页上图为《烧毁鼠疫病人的衣物》,下图为《1349年托尔瑙伊的鼠疫》。
而在“死神的胜利”一节中,你将不难发现骷髅之舞作为死神胜利的图像学符号从十四世纪开始就传遍了欧洲,以及头骨在艺术作品中所代表的“人皆有死”的这一母题标志。——骷髅和尸体似乎也不再变得那么可怕。
内页,右图为小汉斯·荷尔拜因《医生》,出自“骷髅之舞”,1538年,木刻画。
当然,更容易让普通读者产生共鸣的是关于医生形象通过艺术作品的再认识:无论是后印象主义代表人物文森特·梵高的名画《加歇医生》中那个给予梵高生命后期莫大帮助的保罗·加歇,还是费城艺术博物馆藏的《格罗斯医生的临床课》中主人公自信而专注的表情都生动地为我们还原了不同时期医学实践的场景以及医生以及护士的专业面貌,乃至亘古不变的患者形象,即在医生面前表现出的软弱、不安乃至逃避。——艺术作品里医生所树立的权威是否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正在发生着消解?
内页,左页图为文森特·梵高《加歇医生》,1890年;右页图为诺伯特·格诺特《加歇医生》,1891年。均为巴黎奥赛美术馆馆藏。
说起与这样一本书结缘很有故事,因为无论是从哪种角度评判它都不像是一本能轻易进入大众阅读视野的读本,而协和出版社给人的印象也太局限于医学类的专业书籍了。对一个平时连去医院都会犯愁的普通人来说,若能平心静气地在出版社的书架上从列着各类疑难杂症的书名中耐着性子找到这一本与艺术有关的书籍,相信会是一个非常考验心理素质的功课。实际上,最先知道这本书是由于先认识了此书的译者——北京协和医院呼吸科的邵池医生。作为一名颇有建树的医学博士,他在生活当中低调经营着一个叫做“帕格尼尼的左手”的微博,平时喜欢没事转发撸猫的图片、也应该是一个咖啡的“重度依赖”,不过他最重要的分享主题无外乎两个——有关“古典音乐”和“西方艺术”的图片视频以及他专业的点评。也正是平日通过阅读他的微博,后来还有蹭过他在协和的艺术欣赏课程,让我对如何更好地理解医学与艺术两者的交叉产生了更多的兴趣。当听说他在繁忙的工作之余还翻译出了这样一本非常具有普及意义的作品时我毫不犹豫地就在网上下单了。
内页,诺曼·洛克威尔《医生和娃娃》(左图)和他的《准备打针》,分别刊登于1936年、1958年《周六晚报》。
内页,图为何塞·佩雷斯《泌尿科医生》,20世纪,私人藏品。
当人们面对这个迷惑的世界充满焦虑时,艺术应该扮演一个解放者的角色。无疑,如果艺术能够解放心灵,医学和当下的疫情可能则提供了更多一个视角让我们更加看清自己,这似乎就是在特殊时期读这样一本交叉学科的读本可以收获的双重疗效吧。
(本文图片由作者翻拍并提供。) (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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