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世态 日本京都杂记（6）

“大功率”叫卖。吊脚楼的黄昏。跪式推销。游说。守空摊。 难以换钱的嗓音。一个社会的清明，虽不以大都市的繁华作为标志，但底层人文的生态，难免不反映出一二。

京都市面的人气，显然不好拿来同王府井或外滩相提并论，因为城市的人口等级不在同一个层面上。据百度2017年的数字是20-30万人，这些年日本人口逐年下降，京都当然也不例外，见街头的人流量大不到哪里去，也就不足为奇了。黄昏时的下班高峰，路面才会出现拥堵。有曲水穿市而过，叫鸭川河，河两边老房子林立，我发现了外沙疍家棚的影子，那是一排吊脚楼，湖南凤凰古城的民居也是这个样子，不过都是木脚入水，鸭川河畔的吊脚楼却在堤岸上，水不湿脚，我想，大概也不排除有河水上涨的时候，要不，直接将房基打在河岸上，不是要坚实牢靠得多么？此时，河岸上散步和坐在河堤上欣赏落日美景的人群，已经将一个城市百姓的休闲生态送进画和诗里。我们自然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同别人争一份对于我们海边人来说，本来就相当富裕的精神晚宴。

走进一家摄影器材店，被告知打烊了，但我们并未受到店主的阻拦。在店内，我们仍然很仔细地在各式相机和镜头中浏览了20分钟。算不算是店家的宽容和从容，出于礼貌还是商业利益的考虑？尽管我们只看不买。想想在刚经过的路上，一名中年男人头靠路堤正打着瞌睡，旁边的画架、画夹和工艺品冷落地告诉路人，这里在卖工艺品的同时，也卖作画的劳动。可惜，这情景，只暗示人气对于买卖的重要性。稍往前，路边热闹了许多，有扩音设备呢，还有卖唱的，却无人问津，你唱你的，我走我的，倒是有一路过者左手伸进裤袋，是要为卖唱人捐资么？再往前走，便是繁华路段了，听到叫喊声，叫什么呀，听不明白，什么“青蛙”之类，七八个大小音箱齐声唤，传送着一名女子话音的高分贝，为某种商业需要的夸张动态做伴奏。这场景沿街只碰到一个，却更容易留下了深的印象。留下印象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旅游地的跪式服务，早就听说在日本有跪式服务，只是无缘相遇。早些年，在世界最大的客机空客A380上，倒是领教过阿联酋空中小姐提供类似的优质服务，不过那还不算是标准的跪式服务，充其量算个半跪式，只用一条腿膝头跪地，礼貌地向客人征询是需要咖啡、饮料还是矿泉水。这样的半跪式镜头，也时常出现在中央电视台节目主持人身上，董卿、小尼和思思都做过，他们之所以半跪式与客人交谈，完全是出于对特殊客人的尊重，体现出良好的职业素养和风范。而在京都嵯峨野通往岚山的小火车上，我有机会领教了标准的跪式服务，一双有力的膝盖完全着地，支撑起一个健壮的青年男性躯体，车厢就是他的工作场所，工作的认真和投入没得说，只因内容的商业诱导，让人性化的服务完全变了味。人们最怕在旅途中受到“被动消费”的纠缠，这在各地跨国旅游中都受到诟病而得到整治，而眼前情况，莫非是因为流动在偏郊之远而不在约束范围之列？同车的另一位女性虽没有下跪，却以三个指头加上神态的活灵活现，赢得了客人的眼神回应。意思明白无误：“这个数，你愿意让我为你拍照么？”原来这个漂亮的服务生正在招揽外拍生意。她与跪式服务的男生，穿着同样的工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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