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为何执意购买俄S-400防空系统

□新华社发7月12日,在土耳其安卡拉,一架大型俄罗斯运输机在穆尔特德空军基地卸货。□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贾春阳

■提要

土耳其选择俄罗斯的S-400防空系统,某种程度上主要是看中了俄罗斯提供的技术转让条件,让土耳其看到了未来实现防空系统自主的希望。这在某种程度上也体现了土耳其的大国雄心。土耳其选择俄罗斯的S-400,既有借机强化本国防空能力、打造自主防空系统之意,也体现了土耳其外交近年来在美俄之间作出的地缘选择,但最终目的还是维护其自身的国家利益。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土耳其因此会彻底倒向俄罗斯,也不意味着要脱离北约。

当地时间7月25日,土耳其官员说,俄罗斯已完成首批S-400型防空导弹系统设备交付,正着手准备运送第二批设备。

众所周知,自2017年土耳其与俄罗斯签订S-400防空系统购买协议以来,美国与土耳其围绕该问题的博弈就从未停息。为阻止土耳其购买S-400,美国“胡萝卜加大棒”并用,一方面许诺只要土耳其停止购买S-400,就能从美国得到F-35战机、“爱国者”防空导弹系统；另一方面,美国又多番向土耳其施压,宣称一旦土耳其购买S-400,美国将对土耳其实施制裁,并停止向土耳其交付F-35战机,将土耳其“踢出”F-35战机合作项目。

然而,土耳其并没有屈服于美国的利诱和威胁。7月12日,土耳其国防部宣布该国已开始接收S-400,随后俄罗斯也证实S-400的第一批组件已运到土耳其。同月17日,白宫宣布土耳其将不可能继续参与F-35战机项目。18日,美国参议院部分议员联合发声,要求特朗普依照《以制裁反击美国敌人法》对土耳其实施制裁。参议员梅嫩德斯甚至宣称,如果特朗普不制裁土耳其,那么他将推动立法,逼特朗普政府“动手”。从美国政府和国会目前的反应看,土耳其确实激怒了美国。

那么,土耳其为何不畏美国的威胁,坚持购买S-400?

首先,土耳其作为中东地区强国,谋求防务自主是其一贯传统。众所周知,在北约内部,美国是“老大哥”,北约大多数成员国在安全方面对美国有很强的依赖,特别是军备方面。然而,自1923年独立以来,土耳其一直非常重视国防建设,不断增强本国的防务自主能力。正因如此,如今的土耳其可以说是发展中国家中少数具备较完整的国防工业基础的国家之一,能够生产包括战术导弹、主战坦克、自行火炮等在内的大多数常规武器。军购方面,土耳其进口军火的一个惯例就是尽可能地引进技术和生产线,以形成自主研发和生产能力。此前,为打造现代化坦克自主制造能力,土耳其既没选择美国的“艾布拉姆斯”坦克,也没选择德国的“豹2”坦克,而是选择了韩国的K2坦克,并与韩国签订了技术转让合同。在此基础上,土耳其推出了自己的第三代主战坦克“阿尔泰”。在防空系统选择问题上,土耳其一度持开放态度,美国也答应向土耳其提供“爱国者”防空导弹系统,但拒绝技术转让。可以说,土耳其选择俄罗斯的S-400,某种程度上也是看中俄罗斯所提供的技术转让条件,让土耳其看到了未来实现防空系统自主的希望。这某种程度上也体现了土耳其的大国雄心。

其次,美土裂痕扩大刺激了土耳其谋求防务自主的决心。近年来,无论是在叙利亚问题上,还是在土耳其2016年未遂政变、“居伦运动”成员引渡问题上,土耳其与美国的分歧暴露无遗。以叙利亚问题为例,美国为实现自身战略目标,不顾土耳其反对,执意扶持叙利亚境内的库尔德武装。而土耳其因为自身的库尔德人问题,则视叙利亚境内的库尔德武装为本国“库尔德工人党”(被土耳其列为恐怖组织)的分支,因此一直欲除之而后快。2016年,土耳其开始以反恐为名发动“幼发拉底河之盾”军事行动,主要目的就是防止叙利亚境内的库尔德武装坐大。可以说,美土两国在叙利亚问题上的矛盾是导致两国关系下滑的主要原因。

另一方面,美国在土耳其境内部署“爱国者”防空导弹系统方面的反复,也刺激了土耳其的敏感神经,促使土耳其选择在防空系统方面减少对美国的依赖。2013年,应土耳其请求,美国、德国、荷兰三国曾在土耳其境内的土叙边境地区部署“爱国者”系统,以“防范可能来自叙利亚的导弹袭击”。然而,到了2015年,上述三国不顾土耳其的反对,先后撤走了部署在土耳其境内的“爱国者”系统。这令土耳其大为恼火,也让土耳其认识到减少对美国及西方安全依赖的必要性。

最后,从俄罗斯购买S-400是土耳其最现实的选择。环顾世界,能够独立制造先进防空系统的国家并不多。对土耳其而言,既然美国及其西方盟友靠不住,那么要打造先进的防空系统,只能选择非西方国家。在非西方国家中,能够独立研发和制造先进防空系统的国家可能只有俄罗斯和中国,俄罗斯有S-300、S-400,中国有“红旗-9”防空系统。此前,土耳其2013年曾初步做出购买“红旗-9”(出口型号为FD-2000)防空系统的决定,因遭到美国等国的多番阻挠,土耳其最终“取消合同”。在此背景下,俄罗斯的S-400成了土耳其唯一的选择。同时,土耳其与俄罗斯在叙利亚问题上由“交恶”转向合作,让土耳其看到了在叙利亚问题上“联俄制美”的希望,这也为两国达成防空系统采购协议提供了助力。

国际武器交易向来不单纯是经济行为,而是夹杂着政治和战略因素。土耳其选择俄罗斯S-400也是如此,既有借机强化本国防空能力、打造自主防空系统之意,也体现了土耳其近年来外交上在美俄之间作出的地缘选择,最终目的还是维护自身的国家利益。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土耳其因此会彻底倒向俄罗斯,也不意味着要脱离北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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