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染
为了方便,我把自己的一套房子与母亲的那套房子打通了,两套房子连成一片,浑然一体,很多的房门,经常使我和母亲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互相找不见。特别是晚上,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一件小事,懒得下床,就拿起床头的电话给母亲那边拨过去,两个人在一套相邻的房子里用电话嘀嘀咕咕说上一大阵,感觉怪怪的,仿佛彼此住得很远。
有一阵,听说楼里五层有一户人家进了小偷,这一事件使我紧张得好几天夜里无法入睡。我和母亲商量,晚上把房子的一半空间锁起来,两个人住到相连的两个房间中,彼此能够听到。
大概我和母亲都有些孤僻。我们很少邀请客人来家里闲坐。有时候,实在太沉闷了也会下决心约上一两位朋友,心里兴奋地筹备着聚会的餐饮,整日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到处擦着。但是临了,忽然觉得烧菜弄饭很麻烦,心里还要不停设想聊天的话题,实在是累人,终于临阵逃脱,放弃聚会。这样的情形发生过好几次,我们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懒惰本性,邀客人聚会的提议就越发谨慎了。
家里不能没有生气,我开始在阳台上大肆发展“农业”,在这远离乡土的城市高楼之上,我从花木市场里选购来散尾竹、变色木、荷兰铁、国王椰子,橡皮树、冬青……它们一日日疯长,比我长得都结实;家里的厨房也不再干净得不忍心做饭了,每天,这里油烟袅袅,盛满人间烟火,为了收拾饭后残局,我和家人常常你推我搡,“谦虚地”称赞对方才是世界上最勤快的人;书房也开始被我们肆无忌惮地摆开“战场”了,桌上沙发上到处散乱着稿纸和书籍,一些抽屉半开半合着,如同一只只话多的舌头。母亲那边还买来了画架、油画板、颜料,摆开了画画的阵势,一个外行偏偏画意大发!
母亲无师自通,果然出手不凡。然后,她端详着自己的大作,号称一万块钱卖给我,这个价位还是看在我们母女关系的情分上便宜了我。对于母亲的童心我虽然窃窃失笑,却一向是大肆支持的,到了母亲这般岁数,能够没事找事、自得其乐,真是我的福气!这样一来,满地都是母亲的画样草图,进入她书房须跳着舞步才行。
我的身体比母亲差,加上我们过分民主的关系,就越来越像姐俩了,而家是我们永远的安身之所。(摘自《广州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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