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辞职后英国脱欧何去何从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杨芳

近日,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宣布她将于6月7日辞去保守党领导人一职。

梅的下台首先意味着妥协路线的失败。梅首相曾被称为“新铁娘子”,就职近三年,虽然脱欧之路艰难,政治命运多舛,最终众叛亲离,被自己的党、自己的内阁无情抛弃,但不能否认的是,她依然开创了历史。她在英国公投决定脱欧之后,决定参选保守党领袖,并以“脱欧就是脱欧”的口号最终胜出,就任首相。她发表了英国政府的首份“脱欧白皮书”,提出了英国将退出关税同盟和单一市场,收回司法主权和移民控制权,未来力求保持与欧盟的贸易与安全合作,建立更紧密关系等核心立场。她与欧盟商定了英国脱欧的基本原则,即通过谈判达成协议,规划英国脱欧的路线图,实现有序脱欧。历经一年多的谈判,她也的确与欧盟达成了“脱欧协议”草案。为了达成协议,她在南北爱尔兰边境安排问题上,对欧盟作出了让步,也为最终下台埋下了伏笔。

梅式脱欧,是力求从脱欧的巨大不确定性中寻求确定性的路线,并为此而不断妥协,反映了英国保守党在应对现实危机中,力求从延续中寻求变革的传统思路。而直到最后的声明中,梅依然强调,“妥协并不是一个丑陋的词汇,生活需要妥协”。

但脱欧毕竟是脱欧,不同于英国之前面临的危机,对于英国国内的留欧、脱欧派而言,对于英欧来说,英国脱欧更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个脱欧首相,无法给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妥协很难换来成功。

对欧盟而言,英国脱欧本身无论如何不是一体化的成功体现,因此在英欧谈判中,欧盟完全掌握主动,轻易不肯让步,坚决反对英国只要好处、不承担欧盟责任的“摘樱桃式”需求。在英国议会迟迟不能批准协议的时候,欧盟不但同意延期,还希望英国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脱欧的问题。对于保守党内乃至英国国内的脱欧派而言,脱欧就是脱欧,不能打折扣。而对于留欧派而言,他们反对的就是脱欧本身,一个脱欧首相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因此,梅的失败表明,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脱欧首相是不存在的。

梅辞职的后续影响还在于,英国政治极化的可能性增大。保守党领袖竞选序幕拉开,目前媒体披露的竞选人名单20余人,包括前外交大臣约翰逊、前脱欧大臣拉布、外交大臣亨特等。与2016年党魁竞选不同,这次保守党能数得上人物的基本都站出来了,尤以“硬脱欧”派居多。目前党内支持率排名第一的约翰逊,就得到了党内硬脱欧的硬核组织——“欧洲改革小组”的支持。站在民众的角度看,英国《卫报》认为,与欧洲大陆国家相比,英国人现在对主流政治的幻灭感更强。今天,在脱欧的一团乱麻中,在“梅式脱欧”失败的前车之鉴下,即使软脱欧派与留欧派的政治掣肘依然存在,如果是硬脱欧派胜出,新首相采取极端政策的可能性增大。约翰逊已明确表示,如果他当选,英国会在10月31日脱欧,不论有没有协议。

梅辞职还意味着英欧博弈的方式会发生改变。在对待英国脱欧问题上,欧盟的战略战术是十分稳定的。首先,欧盟强调27国的团结,而在迄今为止的英欧交锋中,欧盟总体上做到了立场一致。其次,欧盟强调不会重新谈判,已达成的协议不会修改。英国国内变局之后,欧委会以及法国、爱尔兰和荷兰等成员国都重申了这一立场。最后,强调脱欧是英国人的事情。也就是说,在不同意重新谈判的情况下,英国人想继续脱欧,就要先批准已达成的协议。即使英国新首相强势出击,欧盟的立场也不会有太多改变。但有所变化的将会是,新的英国首相面对的也将是一个新的欧洲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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