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约70年：欧美“争吵”并不意味着“分裂”

犀赵牛渚

分析北约框架下欧美同盟稳固与否，不能仅从“挑衅性”的言辞出发，更要看“争吵”是否动摇了双方的战略共识和合作机制。

本月4日，北约（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将迎来成立70周年纪念日。3-4日，北约成员国外长齐聚华盛顿，庆祝这一纪念性时刻。

美国总统特朗普在总统竞选期间曾表示“北约已经过时了”，并且在上台后的历次北约峰会中，都对其欧洲盟友持批评态度，跨大西洋同盟关系也因此变得紧张，“欧美分裂”之说也甚为流行。所以，国际舆论普遍关注，北约此次70周年纪念能否向外界展示欧美的团结。

特朗普带给欧美关系的最大冲击莫过于其安全防务政策，他公开威胁欧洲国家，若不增加军费开支，美国将放弃对欧洲的安全承诺。这一咄咄逼人的表态，确实挑战了欧美关系的底线。

特朗普的真实目的，是逼迫欧洲在世界安全事务中承担更多责任，增加军费和各种资源的投入，加速在北约框架内实现美欧力量的“再平衡”，减轻美国的责任和负担，而非弱化，甚至放弃欧美军事同盟。

这与奥巴马政府的北约政策在本质上是一致的，只不过，特朗普不像奥巴马那么“温文尔雅”，而是用更加“蛮横”的威胁性语言和“步步紧逼”的高压态势来敦促欧洲履行防务义务。

欧洲对于美国要求的防务“再平衡”，也是认同的。因为欧洲人也很清楚，美国对北约防务开支的贡献比例，长期维持在70%左右的水平不可持续，特别是乌克兰危机让欧洲人切实感到了地缘政治风险的存在，意识到了加强美欧军事同盟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在2014年举行的威尔士北约峰会上，欧洲国家第一次承诺将遵守军费开支不低于国内生产总值的2%，保证军费中装备和研发开支不低于20%的义务。威尔士峰会标志着欧洲国家开始改变长期以来在安全领域“搭便车”的策略，形成了重整军备的战略共识。

对于跨大西洋同盟关系，德国前外长加布里尔的分析，非常能够代表欧洲人的心声。他曾被问道，特朗普威胁德国，又把北约置于分裂的风险中，是否需要一个新方式来应对这位美国总统？加布里尔平静地回答：“事实是，我们可以没有特朗普，但不能没有美国。”

加布里尔可谓点到了当前欧洲人的痛处和困境：对特朗普无比地不满，但对美国又无比地依赖。所以，欧洲人的立场是：将特朗普和美国分开对待，可以反对特朗普的某些做法，但不反对美国。

因此，当特朗普将欧盟形容为“敌人”之时，欧盟领导人想的不是如何回击特朗普出言不逊，而是纷纷强调欧美关系的牢固，把特朗普和美国“区分开”。

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就说，美国和欧盟是最好的朋友，“谁说我们是敌人就是散布假新闻”。欧盟外交政策与安全事务高级代表莫盖里尼也表示，在欧洲人看来，美国肯定是一位亲密朋友和伙伴，还强调，“政府换届不能改变国家与民族之间的友谊”。

分析北约框架下欧美同盟稳固与否，不能仅从“挑衅性”的言辞出发，更要看“争吵”是否动摇了双方的战略共识和合作机制。特朗普在言辞上对北约的“敲打”，实际上是欧美在防务领域重新调整相互间的权利、责任和利益，而非“分裂”。

70岁的北约，仍是欧美同盟牢固的基石。

□赵柯（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国际战略研究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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