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美关系:改善不易,再坏也难

2018年12月20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在首都莫斯科举行年度记者会的资料照片。□新华社发1月4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华盛顿白宫媒体发布会上讲话的资料照片。□新华社发□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陈宇

■提要

俄美关系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之一。美国总统特朗普上台以来,外界对俄美关系的改善给予了不少关注。2018年,除最高层互动外,俄美关系亮点不多,总体上仍处于下行轨道。俄美关系难以改善有着深刻的原因。尽管2019年很难期待俄美关系有大的进展,但也不会无限度地坏下去。

2018年,除最高层互动外,俄美关系亮点不多,总体上仍处于下行轨道。展望新的一年,俄美关系很难期待有大的进展,但也不会无限度地坏下去。

特朗普上台以来,外界对俄美关系给予了不少关注。原因在于,特朗普本人对普京很有好感,热衷改善俄美关系。而出于改善外部处境、争取取消制裁的考虑,俄罗斯对此积极回应。普京本人也在各种场合多次表达了改善对美关系的意愿。普京新任期以来,俄罗斯的外交政策较以往更为务实。尽管俄罗斯继续在中东和乌克兰等地与西方展开博弈,但尽力避免与西方的直接冲突。正是在这种背景下,2018年7月16日,普京与特朗普的首次双边峰会在芬兰首都赫尔辛基举行。双方会谈持续了4个小时,其中一对一会谈2小时10分钟。特朗普的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则称,准备邀请普京2019年访问美国。

然而,尽管俄美领导人都有改善关系的意愿,但现实显然偏离了两人设计的轨道。2018年初,以俄罗斯在英国“毒杀”前特工为由,美国驱逐了60名俄外交官,并且关闭了俄驻西雅图总领馆。俄罗斯对等回应,驱逐了同样数量的美国外交官,并关闭了美驻圣彼得堡总领馆。9月初,俄罗斯在地中海举行冷战后该海域最大规模的军演。不久后,俄军又出动30万人、3.6万辆坦克和装甲车、1000多架战机,在东部举行40年来最大规模的军演。作为回应,10月至11月,北约在挪威及周边海域举行“三叉戟接点2018”联合军演,这是冷战后北约最大规模的联合军演。此外,美国宣布将退出《中导条约》。普京称,如果美国退约并向欧洲提供导弹,俄罗斯将对等回应。

俄美关系难以改善有深刻的原因。最直接的因素来自美国国内。反俄似乎已成为“政治正确”,美国政界和战略界仇俄情绪浓厚,主张理性看待俄罗斯的声音缺乏市场。针对特朗普的“通俄”调查至今没有结束,2017年夏出台的制裁法案则限制了总统取消制裁的权力。这种情况下,特朗普改善对俄关系的努力始终受到掣肘,甚至常常“进一步,退两步”。去年底共和党失去众议院后,特朗普在国内的压力有所增大,其不会冒政治风险强推俄美关系改善。不久前,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美国国内政局的变化影响俄美关系走向,给对话增添新的难度,俄罗斯已经习以为常,而随着2020年11月总统大选的临近,美国一些政客将更积极地打俄罗斯牌。俄罗斯科学院美国与加拿大研究所所长加尔布佐夫直截了当地说,特朗普任内俄美关系不会改善。可以看到,俄国内对俄美关系的前景已经从特朗普上任初期的期待转向失望,不再抱有幻想。

俄美在许多具体问题上也存在矛盾。乌克兰问题的解决遥遥无期,叙利亚和平进程难以一蹴而就,双方仍以各种方式展开博弈。两国在战略稳定问题上也有分歧。随着《中导条约》即将被撕毁,《第三阶段削减进攻性战略武器条约》在2021年到期,一直以来维持俄美战略均势的军控体系将走向崩溃。美国不断寻求打破均势,俄罗斯则努力试图维持均势,双方的军备竞争将愈演愈烈。经贸方面,美国已崛起为能源生产和出口大国,和俄罗斯的矛盾日益突出。重视能源产业的特朗普多次施压德国取消“北溪-2”管道建设,希望为美国液化气出口欧洲扫清障碍。

俄美关系难以改善的深层原因则在于双方战略的根本矛盾和互信缺失。冷战以来,美国和西方希望将俄罗斯改造为中等欧洲国家,并使其融入西方。俄罗斯则雄心勃勃,希望成为与美国平起平坐的全球性大国。双方的战略目标直接对撞,这也是20多年来俄美关系起起伏伏总是在“重启”与“重启失败”间循环的根本原因。乌克兰危机则摧毁了俄美间本就脆弱的战略互信。美国认为俄罗斯挑战国际秩序,是“破坏者”。俄罗斯则认为美国没有平等对俄,为维护霸权遏制并妖魔化俄罗斯。

以上因素在新的一年中难有大的变化。这种氛围下,很难期待俄美关系有大的进展。但也要看到,俄美关系不会无限度地坏下去。双方都明白,两个核大国的直接对抗将是一场灾难。普京新任期更加务实的外交政策,以及特朗普从叙利亚等地撤军的收缩态势,也可能使双方更便于管控博弈烈度,防止擦枪走火。在军控问题上,普京日前表示可以拉其他国家参与,这与美国的思路相吻合,双方并非完全没有合作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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