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记者会强忍感冒展现领导力 未对西方“火力全开”

当地时间2018年12月20日，俄罗斯莫斯科，俄罗斯总统普京召开2018年年度记者会。 视觉中国 图

从2001年开始至今，俄罗斯总统普京作为国家元首已经举办了第14次年度记者会。从500余名记者参会到如今的超1700名记者云集，普京年度记者会在成为外界了解俄罗斯内政外交一扇窗口的同时，也成为普京“秀出”个人鲜明政治风格的一个舞台。

在12月20日举办的2018年度记者会上，俄罗斯总统普京延续了他常见的“迟到”风格。尽管记者会是在其“主场”克里姆林宫举行，但普京在迟到近10分钟后才现身记者会现场。

66岁的普京已然不是18年前入主克林姆林宫时的年轻模样，额头上日见明显的皱纹也显示出2018年的日子对俄罗斯而言并不好过：内有延迟退休法案与通货膨胀引发的抗议风波，使普京支持率跌至2014年克里米亚危机来的最低点；外有乌克兰的“反目成仇”和西方世界的集体制裁延续，令俄罗斯在军事、外交与经济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不过，即便已然66岁的普京难以像过去那样连答近5小时提问，或是妙语金句连珠，但这位政坛硬汉在本次近4小时的记者会期间，面对1700余名记者纷繁复杂、角度各异的问题“轰炸”，依然努力展现着自己年富力强、幽默自信、精于政务的形象，并在坚守俄罗斯国家利益与传统价值的同时收敛锋芒，没有像过去那般对西方“火力全开”。

有备而来，数据说话

在发布会正式开始前，克里姆林宫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就开始了吹风。

据佩斯科夫所说，为了准备此次年度记者会，普京留出了三天的准备时间，每天直到深夜都在阅读相关材料。除了一些无法推迟举行的会议，如国防部部务会议等，普京在工作间隙、甚至深夜，一直在熟悉各部长、机构领导人和总统办公厅专家机构为他准备的大量信息。

充分准备的一个好处是，普京在问答中对各种数据及信息烂熟于心，有理有据，展现出对国事的信心与把握。

在开场约5分钟的简短介绍中，普京聚焦经济议题，集中谈论了大量数据，主动回应俄罗斯民间最大的关切。据普京所说，俄2018年经济增长率约为1.8%。并预计从2021年起经济增长率超过3%，明确提出未来成为世界第五大经济体的目标。普京还表示，2018年俄罗斯失业率将从2017年的5.2%降至4.8%，黄金外汇储备则增加7%，达到4640亿美元。

事实证明，普京对于记者会主题的预判十分正确。在接下来的3小时46分钟里，率先提问的几位俄罗斯媒体记者，以及大部分俄地方媒体，关注点都集中在俄罗斯的经济政策、税收调整、地方发展、养老金改革等与普通民众息息相关的话题。

普京则全程脱稿作答，依靠记忆用数据说话，如俄中双边贸易额接近1000亿美元，而美俄贸易甚至没有过亿；去年俄罗斯出口了200亿美元的农产品，今年的出口额将是250亿美元；俄罗斯的武器出口额今年将达160亿美元，市场继续扩大；目前油气赤字已降至6.6%，这是经济稳定的重要指标等。

不惧“刺头”，保留余地

近段时间来，俄乌围绕克里米亚刻赤海峡扣船事件再度紧张的关系无疑是俄罗斯与西方关系再度趋紧的直接原因。佩斯科夫在预热中也直言，经济、世界局势及地区问题很显然都是关注的重点。

不过，普京并不避讳这些。在现场，他亲自点名一位来自乌克兰的记者，作为本次记者会第一位提问的外国记者。在点名后，他甚至还主动发问，“我记得你每年都来，你是不是要搞点动静？”引得全场一片哄笑。

对于俄乌关系，普京表示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的支持率在扣船事件后从第五名上升至第二名，自己甚至可以理解他的“战术选择”，但他转而反问，波罗申科“挑衅”的做法对乌克兰国家的好处是什么。

普京也没忘借机批判英美等近来对俄持敌对立场的西方国家。在记者会上，普京将西方国家在俄罗斯前特工斯克里帕尔中毒案与沙特记者卡舒吉遇害案发生后的不同反应做了比较。“第一种情况是制裁，第二种情况是沉默。” 普京表示，“卡舒吉被杀了，但斯克里帕尔还活着。”

之后，普京还借机对英美民主制的治理能力提出质疑，认为英美两国民众对民主的信任正在丧失，因为美国和英国的广大民众正在反对其同胞通过民主形式作出的选择——英国“脱欧”和特朗普当选总统。

不过，与此前言辞犀利的批判不同的是，无论是对乌克兰还是美英等国，普京均表达了改善关系的愿望和可能。对于乌克兰，普京强调俄乌贸易在今年会继续增长，俄罗斯视乌克兰为一个伙伴。对于美英，普京表示自己随时准备与特朗普对话，“有很多事要谈”，但这取决于美国；虽然英国在斯克里帕尔中毒案后积极批俄，但他与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在G20有过短暂交谈，还强调英国是今年对俄直接投资最多的国家。

虽然西方国家屡屡诟病俄罗斯政府压制反对派的声音，但《新报》等知名“反普”的媒体仍被纳入记者会，且获取了向普京提问的机会。

《新报》记者的问题是关于3名俄罗斯记者年内在中非共和国遭谋杀的事件，当时他们在那里拍摄有关俄海外雇佣兵组织“瓦格纳集团”（Wagner Group）的记录片。有西方媒体报道认为，“瓦格纳集团”在中非共和国的运作与俄罗斯官方扮演的角色同步而行，作为其创始人之一的Yevgeny Prigozhin与普京关系密切，而俄官方在本国记者遇害后的低调态度更令人怀疑。

普京正面回答了这一问题，他强调三名记者在中非的死亡是一场悲剧，但他们是在没有获批的情况下抵达非洲的。而关于海外雇佣兵，普京说一切都取决于俄罗斯的立法，“如果没有违反任何规定，那么“瓦格纳”可以在世界任何地方运营，追求他们的商业利益。”

维护国家利益，坚守传统价值

在期盼改善与西方改善关系的同时，对于美国危及全球战略平衡与军力均势的做法，普京未留丝毫情面。

对于全球战略安全与军控，普京强调，由于常规弹道导弹使用门槛的降低、小型战术核武器的研发，国际威慑体系正在崩溃。美国退出《中导条约》的威胁，将迫使俄罗斯发展先进武器，以维持军力上的均势。

俄日关系今年改善显著，但普京也没忘给外国记者中第二位提问的日本记者“泼冷水”。对于俄日签署和平条约的前景，普京强调，俄罗斯想知道日本在涉及美国军事基础设施建设的决策方面拥有多大的主权。在对这个问题不确定的情况下，俄罗斯无法就南千岛群岛（日方称“北方四岛”）作出任何明确的决定。

关于俄罗斯社会普遍关心的普京的个人感情问题，普京的回答似乎在对俄罗斯居高不下的离婚率表达关切，“作为一个正派的人，我总是会结婚的。”据俄媒此前报道，2016年俄罗斯离婚率与结婚率的比例为1比1.6，这意味着俄罗斯人离婚比结婚更频繁。

此外，普京还就此前批判说唱歌手一事做出说明。他首先通过第二次车臣战争中的事例强调了年轻人应当具有为国牺牲奉献的精神风貌，继而强调互联网世界不是法外之地，艺术应当提高人的审美，而非鼓励年轻人吸毒。

不忘亲民幽默，树立领导形象

一位66岁的领导人，其健康也是俄罗斯全国关心的话题。

当一位记者问普京，您的身体怎么样时，普京露出笑容，表示自己身体“一切正常”：有做运动，换季的时候也会得流感。不过，根据记者会现场的直播，普京在回答问题时不时停下来咳嗽，似有轻微感冒症状。

但这没有影响普京对其传统幽默的展现。当记者会进行超过三个小时，一些记者有些激动，不等点名并大声直接喊出问题时，普京打趣道：“我们不要把记者会变成未经批准的集会。”

一位举着俄罗斯国旗的女记者获得提问机会后，首先向工作人员道歉，她表示手里大大的三色旗可能妨碍到了对方的工作。对此，普京则诙谐道，“俄罗斯国旗不会妨碍到任何人”，引发现场响起一阵掌声。

在年度记者会结束后，普京又接受了一位17岁女孩雷金娜·巴尔皮耶娃的专访。据塔斯社报道，国事繁忙的普京与她谈了约20分钟，两人还交换了礼物。

本月初，普京在参观志愿者协会时，从“与我一起梦想”活动收集到的信封中挑选了5封，并承诺要帮信封的主人实现心愿。雷金娜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记者，普京便为她安排了参观“今日俄罗斯”电视台的活动，并答应接受她的采访。不久前（15日），普京还为一名14岁的患病青年帕利亚诺夫圆梦——他为这名男孩安排直升机俯瞰圣彼得堡，并亲自驾车将其送到机场，为他准备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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