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布罗陀,欧洲最后的殖民地

本报记者王昱

本周,英国“脱欧”协议在欧盟领导人特别会议上通过。在协议审议的最后阶段,西班牙突然横插一杠,要求对直布罗陀的主权归属问题进行讨论。西班牙这么一说,很多人才想起来,这个曾经在全世界四处占地的国家,自己还有这么一小块领土被英国占着,至今没法收回。

直布罗陀,号称“欧洲最后的殖民地”。如果说英国“脱欧”可以形容为“欧洲分家”,那么这片土地就是欧洲列强当年“争家产”打出来的。

与其他被占殖民地的国家都是积贫积弱、被逼无奈不同,西班牙当年可是响当当的强国——16世纪时,西班牙属于哈布斯堡王朝统治,不仅占据了整个拉丁美洲、亚洲的菲律宾,其历任国王还四处嫁女儿、给儿子娶外国公主,拿了一堆欧洲强国的继承权。虽然1588年西班牙在海战中被英国人修理了一顿,但其陆上战力依然超强,谁也想不到这样的国家会衰落甚至割地。

然而,与全欧洲沾亲带故的代价,是自家的家产也会有人惦记。1700年西班牙国王卡洛斯病逝,由于自己没儿女,就立下遗嘱,将王位传给自己的姐姐玛利亚和法国国王路易十四的孙子,也就是自己的侄孙腓力。

这么写遗嘱本来挺合法,腓力确实是与老国王血缘最近的晚辈,但问题是这个腓力同时还有法国王位的继承权。欧洲各大国于是就算计开了——西班牙本来就是强国,法国在太阳王路易十四治下又号称欧陆霸主,腓力现在如果成了西班牙国王,等路易十四一死再成了法国国王,法西两国强强联合,那我们还玩不玩了?

于是,在“羡慕嫉妒恨”的驱使下,英国、普鲁士、奥地利、荷兰等等一堆强或不强的欧洲国家迅速达成共识——无论如何不能让西班牙和法国合并!于是,号称“欧洲大乱斗”的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开打了。

在这场战争中,英国是最卖力的国家,原因也好理解,法国和西班牙不仅都是英国的世仇,这两个国家合并后势必让英国的“大陆均势”政策破产。所以英国不辞劳苦,不远千里地跑到西班牙身后搞了个登陆战,攻占了直布罗陀,算是在西班牙的后院烧了一把火。

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的最终结果,是双方在战场上谁也没打过谁,最后还是那位幸运儿腓力主动让步,承诺自己只要舅姥爷的西班牙,爷爷路易十四的法兰西就给别人吧。欧洲各国一看小伙子挺懂规矩,就都撤兵了。唯独英国非赖着敲竹杠,说我们死了这么多人,总得给点补偿吧,直布罗陀这地儿不错,西班牙你得赔给我。腓力国王一方面是打仗打烦了；另一方面估计也是“皇N代”做派惯了,觉得我连法国的继承权都让出去了,给你块几乎全是山的弹丸之地也没啥,于是大手一挥,就把直布罗陀割给了英国。

腓力这么干算不算“丧权辱国”?由于今天的西班牙王室还是这位国王的直系子孙,西班牙没人敢这么说,只是总缠着英国想要收回这块战略要地,但问题是英国后来越来越强,西班牙却越来越弱,想动手硬抢总是找不到机会。二战以后,欧洲流行起了“大事不决问公投”,于是西班牙又反复要求英国在直布罗陀搞公投决定其归属。英国人见招拆招,还真搞了两回,分别是在1967年和2002年,但结果令西班牙尴尬——两次公投直布罗陀人民都坚定地选择站在英国殖民者一边,拒绝“回归祖国怀抱”。原因当然也简单:英国虽然这几十年衰落了,好歹比已经衰落几百年的西班牙强些。

硬打不敢,公投又没民意,万般无奈的西班牙想起了英国当年把直布罗陀骗走时用的老办法:趁火打劫敲竹杠。眼下英国急着“脱欧”,协议必须获得欧盟各国的通过,急着“脱欧”的英国会不会跟西班牙那位老祖宗腓力一样,把直布罗陀这块“弹丸之地”还了呢?不过就双方最终达成的协议看来,替英国女王打工的特雷莎·梅可没有腓力当年那么“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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