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爱你，不管你有没有漏洞

何欣竹

和小朋友讨论“变老”“死亡”之类的话题，总是让人觉得有些艰难。提起“变老”，女儿会不安地大喊：“我不要长大，因为我害怕你变老！”有一次，她问：“是不是等到我变老的时候，你就死了？”我说：“照现在的科技水平，应该是的吧。”一瞬间，她眼睛里涌出晶莹的泪水，她把头扎进我怀里，呜咽着说：“我不要你变老，不要你死……”

还好有许多温暖的儿童文学作品，能帮助我这样不知所措的父母心平气和地跟孩子讨论生命的问题，抚平孩子面对时间易逝、生命老去的焦虑和不安。《健忘的爷爷》就是这样的一部作品。

该书的作者瓦力·德·邓肯是比利时著名作家和儿童文学专家，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主席。国际儿童读物联盟是瑞士的一个国际性非赢利组织，其于1956年设立国际安徒生奖，这是世界儿童文学的最高奖项，有“小诺贝尔奖”之称。邓肯的创作多数来源于身边发生的事情，也经常聚焦当代儿童文学中少见的题材，主题

犀利。读《健忘的爷爷》时，我便深深体会到了邓肯作品现实和犀利的特点。

汉娜的爷爷感觉到自己逐渐年迈，体力日渐衰退，已经无法照顾自己了。和家人商量后，他坚持要搬到养老院。要远离舒适的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个过渡对他而言并不那么容易。汉娜一有空就去养老院探望爷爷，不过她发现爷爷时不时举止怪异。他管汉娜叫丽希尔，同样的问题能重复问上三遍。此外，他变得越来越健忘。刚开始，汉娜并不理解爷爷，但渐渐地，她开始接受爷爷现在的样子，这样的爷爷也有有趣的一面。

《健忘的爷爷》通过小女孩汉娜的眼光，对养老院里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老人们进行了细致的观察。他们吃东西要戴着围兜，说过的话转头就忘了，一首歌没唱完就会跳到另一首歌，以为自己还生活在过去的时空，时而像孩子一样天真，时而敏感惊慌……这样的场景通过小女孩的眼睛展现出来，带着一丝丝有趣，又真实得让人无奈。

而作者又自始至终在书中贯穿着温情和善意。面对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家人孜孜不倦地给予着关怀。爸爸、妈妈、姑姑，众多亲人总是不断地出现在爷爷身边，探望、照顾，送去爷爷想吃的食物，开车带他去想去的地方。虽然爷爷能做的事越来越少，但这丝毫不影响汉娜爱爷爷的心。她也频繁地去看望爷爷，陪他聊天、散步，甚至温柔地帮病痛中的爷爷按摩脚。

爷爷说，自己觉得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好像身上到处都是洞，生命在慢慢流逝，自己却没法抓住，这无疑是让人伤感的。故事的末尾，汉娜从爷爷那里得到了姑姑和爸爸玩过的旧娃娃。这个娃娃对爷爷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娃娃的一部分是奶奶，一部分是爸爸和姑姑，还有一部分是汉娜。在浴缸里玩着这个四处漏水的娃娃，汉娜朝养老院的方向做了一个飞吻，说：“我依然会永远爱你，不管你有没有漏洞。”

《健忘的爷爷》不仅展现出在生命历程的尾声里，人们所要面对的种种现实，而且将爱和温暖融入这个历程当中，让小读者们不仅能了解生命的历程，也能充满爱意和勇气地看待这个过程。这是一本充满哲理和启发的故事，相信和小朋友一起阅读的成年人，也会有颇多感悟和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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