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圣-埃克苏佩里
我们可能以为自己的处境很安全。然而,但是!疾病、意外、盗匪,多少威胁已经上路!人类是秘密狙击手在地表搜寻的目标。塞内加尔哨兵仿佛先知,在那里提醒着我们。
我们报了这天的通关密语:“法国人!”然后从黑人天使身前通过。我们的呼吸顺畅了起来。那份威胁让我们有了何等高贵的姿态……噢!它还那么遥远,那么不紧迫逼人,还有那么多黄沙阻绝着它,但世界已然不同。这片沙漠重新变得华丽了起来。一群盗匪已经集结成队,正往某处行进,他们永远到不了这里,但他们的存在使沙漠焕发神圣光彩。
时间来到晚上十一点。卢卡从无线电站回来,通知我达喀尔来的飞机将于午夜抵达,飞行状态正常。午夜过十分,邮件已经装载到我的飞机上,随后我将起飞往北去。在一面缺了角的镜子前,我仔细地刮胡子。偶尔我会把厚毛巾围在脖子上,走到门口看外面空无一物的沙地。天气很好,但风渐渐停了。我回到镜子前面,沉思了起来。一连吹了好几个月的风一旦平息,整个天空反而会被扰乱。现在我开始穿上装备:我把救难灯系在腰带上,高度表和笔也都备齐了。我去找内里,今天晚上由他担任我的机上无线电员。他也在刮胡。我说:“还好吗?”目前都还好。这个前置作业是整个飞行任务中最简单的部分。可是我听到一个噼啪声,是一只蜻蜓撞到我的灯了。不知何故,我的心紧揪了一下。
我又走到外头查看,一切都非常纯净。在飞行场外围,一座悬崖的轮廓被夜空清晰地勾勒出来,仿佛现在是白天。整个沙漠像管理良好的住家般一片寂静。可是接连有一只绿蛾和两只蜻蜓撞上我的灯。我又隐约感觉到一阵揪心,那或许是一种喜悦,也可能是恐惧,但它无疑从我心底涌现,还很幽微,像是一个几乎听不到的预告。仿佛有人从很远的地方向我说话。难道这就是本能?我又走了出去——风是真的停了。天气依然凉快。但我已经接收到某种警示。我猜到,我相信我猜到了正在等着我的事。我可是真的猜对了?天空和风都没有为我显示任何征象,但两只蜻蜓跟我说话了,还有一只绿色的蛾。
我走到沙丘上,面向东方坐下。假如我猜对了,那事儿不久后就会发生。那些蜻蜓来到这个距离内陆绿洲几百公里的海岸地区是要找什么?一些碎片被卷到沙滩上,证明海上有风暴。因此那些昆虫是在向我宣布,一场沙漠风暴已经在东方发生,它无情地吹着棕榈林,逼使绿蛾逃离。它的飞沫已经吹到我身上了。东风吹了起来,它吹得庄严慎重,因为它是一个证据,它吹得庄严慎重,因为它隐含了沉重的威胁,它吹得庄严慎重,因为它承载着一整个风暴。它的微弱叹息才勉强碰触到我。我是大浪舔食的陆地边缘。在我后方二十米,没有任何一块布料被吹动。东风的灼热只包围住我一次,就那么一次,像一阵仿佛没有生命的爱抚。但我知道,短短几秒钟之后,撒哈拉就会再深呼吸一次,然后吐出第二阵叹息。不消三分钟,飞机库的风向袋就会开始躁动。十分钟之后,天空就会布满沙尘。再过一会儿我们即将在这刚刚复苏的沙漠之火中起飞。
不过并不是这个让我感到悸动。使我心中充满原始而莫名的喜悦的,是我居然能透过模糊的字句理解一种秘密语言,能够像原始人般嗅出野兽的踪迹——原始人确实是凭借一些隐微的暗示预知未来。我居然靠着一只蜻蜓的翅膀拍动,解读出空气中那股怒气。
法国人的上帝
我们在那里与不愿屈服的摩尔人接触。他们从禁区深处冒出来,那些地区我们只有在飞行时才会从上方通过;他们会冒险跑到尤比或西斯内洛斯的堡垒买圆锥糖块或茶,然后又重回大漠,消失在属于他们的神秘中。我们总会设法在他们经过时驯服其中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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