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瑟瑟的诗 （4首）

周瑟瑟（北京）

周瑟瑟，当代诗人、小说家、书画家。著有诗集《松树下》《栗山》《暴雨将至》，长篇小说《暧昧大街》《中关村的乌鸦》《中国兄弟连》等20多部，以及《诗书画：周瑟瑟》。主编《卡丘》诗刊。编选有《新世纪中国诗选》《中国诗歌排行榜》《读首好诗，再和孩子说晚安》（五卷）《中国当代诗选》等多种，曾参加哥伦比亚第27届麦德林国际诗歌节。

婴儿

一飞机婴儿

我坐在其中

婴儿都睡着了

我不知该干什么

等他们醒来

在我的前后左右

嘤嘤哭泣

他们哭得很具体

——我要妈妈

其实妈妈

正把他们抱在怀里

我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我止住了哭声

我看见我的妈妈

在飞机舱外

坐着白云

带我往故乡飞

荷衣

我一个人睡在栗山

夜鸟在窝里转动身体

我知道它们

找到了舒服的姿势

我辗转反侧

在脑子里默念《离骚》

“制芰荷以为衣兮

集芙蓉以为裳”

我渐渐入睡

梦见了妈妈

是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她水淋淋的

从栗山塘上走过来

给我采来荷叶与莲蓬

把荷叶盖在我身上

她看着我睡着了

才关好我家大门

消失在浸凉的夜空

哥哥的卧室

爱读书的哥哥

他的卧室

有一张宽大的木桌

桌上一盏煤油灯

昨晚还亮着

木窗户紧闭

光线送进来

照着干净的桌面

雕花椅子上的哥哥

他睡了

木架子床上没有铺盖

但哥哥睡在上面

他以这样的姿势

迎接弟弟

屋檐与山巅

屋檐与山巅之间

永远隔着一条河

河已经远去

年轻时飘洋过海

白发苍苍时突然回来

愧对死去的父母

愧对族人

愧对屋檐上的瓦片

愧对山巅的白雾

阁楼里永远有一个新娘

窗户一直紧闭

你爬上山巅

看见自己

跪在山下的祠堂里

河水为你倒流

永远有一座亭子为你建造

你死在了异乡

但你在故乡依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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