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对伊朗频频“变脸”意欲何为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王锦

8月1日,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总司令贾法里发表致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公开信,称不会允许政府与美国谈判。贾法里说,伊朗人民不惧威胁,将会团结一致,共御外敌。

美国今年5月退出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后,重启对伊制裁。近期美国总统特朗普却频释对话意愿。7月31日,特朗普出席佛罗里达州一场集会,重提与伊朗对话意愿,称会晤可能“很快”发生。这是特朗普连续第二天释放与伊朗对话意愿。7月30日特朗普在白宫会晤到访的意大利总理朱塞佩·孔特时说,他愿意在“不设前提”情况下会晤伊朗总统哈桑·鲁哈尼,“只要他们愿意谈”。而此前一周,特朗普还在推特上用大写字母警告伊朗总统鲁哈尼:“永远不要再威胁美国,否则你将遭到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后果。”特朗普此间的种种行为和表态,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人们不禁要问,特朗普的对伊政策真的变了吗?美伊会直接谈判吗?要解决这些问题,必须拨开特朗普释放的种种烟雾,看清其对伊政策的实质。

特朗普在其上任后的首份《国家安全战略》中将伊朗称为“流氓国家”,称“当今世界的苦难之源是违反自由和文明世界所有原则的流氓国家。伊朗政权在全世界支持恐怖主义,正在发展更先进的导弹,且有潜力恢复发展能够威胁美和伙伴的核武器。”他认为,几乎中东所有问题背后都有伊朗的影子,无论是在叙利亚、也门还是黎巴嫩,他的整个中东政策都带有和伊朗对抗的烙印,不仅要剥夺伊朗发展核武器的手段,而且也要阻止它在中东获得优势地位。

因而,特朗普将遏制伊朗作为中东政策重要目标及解决中东诸多问题的症结所在。他的对伊战略,不仅要限制伊朗的核能力,而且希望伊朗加入到一个“新安全架构”的谈判中来,包括核问题、导弹、支持恐怖主义及其在叙利亚和也门的活动等。为此,美国国务卿蓬佩奥于今年5月提出应对伊朗的“B计划”,其中包括12条“新要求”,不仅包括永久放弃核计划、停止导弹发射和研发,还包括切断伊朗现有的所有地区“触角”。在这些看似无理要求的背后,实际上是特朗普政府借助这份“愿望清单”试水,既看看伊朗方面的反应,也借此对伊朗“极限施压”,让伊朗逐渐对这些要求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为伊朗最终的妥协做好铺垫。

特朗普似乎希望,第一步通过数月以来对伊朗的施压,迫使伊朗领导人走上谈判桌,与他施压金正恩方式类似；第二步通过制裁迫使伊朗改变行为,伊朗的石油产量将下降,出口收入也将下降,伊朗将被隔绝于全球金融体系之外,当伊朗经济摇摇欲坠时,伊朗就会满足美国的要求,从而实现特朗普所憧憬的“更大、更好、更广阔”的协议,而他也会“清史留名”。从特朗普的政策逻辑来看,遏制、施压与谈判并不矛盾,美伊可以先谈起来,随着制裁的生效,伊朗最终不得不全方位地妥协,并从根本上改变“反美”、“反以”的政策倾向。

而在此剧中,美国并不是唯一的主演,剧情也未必如特朗普所料的那样演下去。从伊朗方面看,在美国退出伊核协议后,伊朗总统鲁哈尼在国内受到压力,保守派甚至要求伊朗退出协议。另外,许多伊朗人也对伊朗一直遵守协议,但他们希望得到的经济利益却远未实现。特朗普的政策令伊朗的温和派与保守派重新靠拢,并印证了伊朗强硬派的观点:无论伊朗释放多少善意,美国是从根本上反对伊朗追求政治、经济和安全的独立,而且美国是希望伊朗政权更迭的。伊朗最高革命领袖哈梅内伊最近表态也愈发强硬,他表示美国和伊朗现政权之间存在“根本性和基础性的问题”,美国政府是不可信任的。在此氛围下,现在伊朗政府内如果有人试图与特朗普接触,无异于自毁政治前途。

伊核协议的主要框架已经坍塌,伊朗虽尚未破坏协议,但随着制裁的生效,伊朗方面声称不会容忍一方面忍受制裁,另一方面忍受核计划受到限制和禁锢。然而,如果伊朗恢复其核计划,特朗普及他的“战争内阁”将支持甚至协助以色列采取军事行动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虽然以色列和阿拉伯对手的军事能力确实强于伊朗,但这种优势在黎巴嫩和也门并没有转化为明显的胜势,伊朗及其“代理人”有能力应对军事冲突的升级。而这种最坏的前景是各方都不愿看到的。目前,政治协商仍有空间,只是美伊之间的政治互信已经破坏,而这种互信不会立即重建,伊朗也并未被逼到墙角,短期内直接谈判前景并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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