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2018年7月17日,南非约翰内斯堡,南非举行活动纪念曼德拉100周年诞辰。 视觉中国 图
7月18日是南非前总统曼德拉诞辰一百周年的纪念日。当地时间7月17日,南非约翰内斯堡举行了曼德拉100周年诞辰纪念活动。在这一特殊的日子来临之际,曾经与曼德拉有过接触的人也纷纷回忆起这个改变南非的历史人物的过往。
在曼德拉传记作者约翰·卡林眼中,尽管也受到争议,但曼德兰最终征服了南非的黑人与白人,甚至赢得了对手的尊重。
而在非国大(ANC)工作人员斯蒂芬看来,曼德拉是希望和斗争的化身,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曼德拉时的情景时,他“几乎不敢大声说出话”。
曼德拉于1918年7月18日出生于南非姆苏,2013年去世,享年95岁。他曾因“叛国罪”的指控在罗本岛的监狱中度过了27年,随后获释并最终当选是南非首位非裔总统。
曼德拉一直致力于追求种族平等和民主事业,在他的努力下,南非最终以和平方式废除种族隔离制度。
(一)“他们说我是个胆小鬼”
约翰·卡林(John Carlin) 曼德拉传记《认识曼德拉》和《不可征服》的作者
我最后一次与曼德拉面对面的交谈是在2009年12月8日,在他约翰内斯堡的家中。我记得当时我进入前门,穿过入口大厅,来到了餐厅。91岁的曼德拉坐在一张长桌旁边,背对着我,我注意到他花白的头发变稀疏了。
当时是下午一点,室外阳光明媚,室内却有些昏暗。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雕像。从1989年到1995年,我在南非《独立报》做记者的六年时间里,我无数次在公开活动中看到他雕像般的神情,这也让我想起了八年前和他的一次采访。
那时他还能挣扎着走路,头脑清醒,声音洪亮,总是发出爽朗的笑声,那个时候他的头发还没全部变白。当我和他交谈时,他变得面无表情,既像是一尊雕像,又像是陷入沉思的神秘主义者。我还在担心他是不是走神了,但当他回答我的问题时,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全神贯注,听得非常认真。
2009年我最后一次去拜访他时,看着他的背影,我有一丝担心,这尊难以捉摸的雕像是不是不会复活了,他是不是真得走失在了时光的迷雾里。
他没有,他并没有完全走失在时光里。曼德拉已经站不起来了,他生硬地朝我的方向转过肩膀,在我向他做自我介绍时,他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对他的微笑印象深刻。他伸出手,他的手皮肤粗糙,坚实有力,我握着他的手就像19年前我们第一次握手时那样,他说,“你好,约翰。“
他的面前摆着一盘碎肉,他的目光落在了叉子上,仿佛在做心理斗争,到底该不该费力举起叉子来吃饭。他的头萎缩了,就像是一只鸟,身体瘦小又脆弱。接待一位来访者并没有引起他的不快,他似乎只是很困惑,一言不发。
我向他谈到了最近有一部关于他的电影,他回答,“好,好,我知道。”我向他提到了过去他的三位强大的反对者,每一位他都记得,但他只是回复了我,“嗯,好,我知道。”
“你进过监狱吗?”之后他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没有,我只去过你曾经待过的监狱。”我回答说。
他笑了笑,仿佛一束光照进了他的脑海中,他用微弱但是坚定的声音说,“我的盟友说我害怕了,他们说我是个胆小鬼,因为我和南非白人联系,但我没有和他们争论,我什么也没说,我知道自己是对的,我知道这是通往和平的道路。”
是的,后来他们都明白他是对的。曼德拉改变了整个国家的思想。他始终忠于自己的原则,忠于建立一个“没有种族隔离的南非”的梦想,他说服黑人放弃仇恨,他说服白人不要恐惧,不要再恃强凌弱,每一个人都最终臣服于他的魅力。在曼德拉离任后,我采访过他的三个老对手,每一个人谈到他都充满尊敬和欣赏,甚至毫不夸张地说,都充满了爱。
离开的时候我很伤心,我知道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只是希望在他离去的时候不仅仅能够意识到他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他给一个原本战乱频发的地方带来了和平;还能够意识到他的功绩不仅仅只停留在生前,每一个南非人,无论是白人还是黑人,都会庆祝他的诞生,悼念他的死亡。
(二)他是希望和斗争的化身
斯蒂芬·西蒙诺维兹 1992年至1994年在非国大(ANC)工作
1993年的一天,刚刚大学毕业的我在ANC西开普省信息部工作才一年,有幸第一次看到了他。
尽管早就已经知道曼德拉当天会来,但是当他抵达ANC位于西开普省破旧的总部大楼时,还是让我非常兴奋。我匆匆离开办公室,从一个开放的走廊处望向停车场。
当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了,然后是熨烫平整的裤子,曼德拉,他终于出现了。
他看上去既放松又优雅,继续向大楼走来。在一楼,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们匆忙排成一列,我们的眼睛盯着走廊尽头的楼梯。对我们每个人来说,曼德拉是一个象征,他是希望和斗争的化身,我们几乎不敢大声说出来。
他终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比我想象得要高。当时,他已经75岁了,身体看起来单薄却又充满了力量。
“他叫斯蒂芬,在新闻办公室工作,从伦敦来的。”我们的领导向曼德拉这样介绍我。
“从英国来的,”曼德拉微笑着看着我,和我握了握手,“是什么原因让你来到我们的国家?”
我向他解释了父母当初如何从开普敦前往英国以及我如何参加了反种族隔离运动。
“谢谢你回来。”他说道。
于我而言,曼德拉是一个亲切的名字,从我记事起这个名字就存在于我的脑海中。小时候我在南非,晚上躺在我爷爷阳台上的那张折叠床上,外面漆黑一片,罗本岛上闪烁着朦胧的灯光,那个时候我想到的就是曼德拉。上学时,我做了许多有关种族隔离的项目,并且一直参加相关的游行和活动。
1990年,新闻说曼德拉将被释放,我冲到伦敦的特拉法加广场去庆祝,第二天我一直守着电视,想要第一眼就看到出狱的曼德拉。现在大家都知道曼德拉长什么样,但那时距离曼德拉被关进监狱前所拍的最后一张照片已经过去了整整24年,大家都想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1994年,在总统选举前,曼德拉来到了西开普,当天爆发了骚乱,三人死亡许多人受伤。当时我的上司担心媒体会对此进行负面宣传,如果ANC连一场集会都办不好,他们怎么能管好一个国家。但是曼德拉根本没有担心媒体的报道,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伤者和他们的家人。他马上改变了晚上的行程,奔赴医院看望伤者。他不用别人告诉他要怎么做,他始终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
选举后的一周,我参加了曼德拉的就职典礼,他说,“这一天应该献给这个国家所有的英雄们,应该献给这个世界上那些为了我们的自由而牺牲自己的人。他们的梦想实现了,自由是给他们的奖励。”那一天,我感觉到似乎一切皆有可能,只要团结在一起,我们就能改变世界。
2010年,在南非曼德拉被释放20周年的纪念仪式上,91岁的曼德拉太虚弱了,他没有办法出席维克托韦斯特监狱门外的纪念仪式,但他还是在国会露了一面。谈到曼德拉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天,当时的副总统西里尔·拉马福萨(Cyril Ramaphosa)说,“曼德拉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我们所有人都自由了”。
(口述内容来自美国《新闻周刊》、英国《独立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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