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访伊,美国不许 特朗普时代的日本外交难言“自由”

安倍与伊朗总统鲁哈尼(资料片)自上台以来一直自诩秉持“俯视地球仪外交”的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最近又遭遇了不小的挫折——多名日本政府消息人士3日透露,虽然反复与美方进行沟通,但为了顾及美国总统特朗普的面子,安倍最终还是放弃了于7月中旬访问伊朗的计划。这一消息似乎也暗示着:在特朗普时代,日本自由外交的回旋余地正在逐步缩小,变得越发“有心无力”。

本报记者王昱

酝酿三年却无果

此前日媒报道,安倍晋三计划在7月中旬借出访欧洲和中东之际访问伊朗,并与伊朗总统鲁哈尼举行会谈。如能实现,安倍将成为继1978年福田赳夫之后时隔40年再次出访伊朗的在任首相。

安倍有心访问伊朗,这在日本国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自2015年伊朗核问题协议签署、伊朗被解除经济制裁以来,安倍计划访伊的新闻不时见诸报端,伊朗方面也曾公开邀请安倍访问。据相关人士此前透露,日本外务省与伊朗外交部在私下里一直保持着频繁接触,试探首脑互访的可能性。

安倍访问伊朗想要解决的主要问题当然是能源。日本85%的原油来自中东,而伊朗曾是日本的第二大石油进口国。要想实现原油采购对象的多样化,确保中长期稳定供货,伊朗对日本来说十分重要。上世纪70年代,日本和伊朗曾建立了紧密的经济合作关系。40年前的1978年,时任日本首相福田赳夫访问当时还是巴列维王朝统治下的伊朗,取得了良好效果。但1979年,伊朗爆发了伊斯兰革命,日本在美国的压力下不得不断绝了对伊原油进口,严重依赖原材料进口的日本工业因此遭受了极大的经济损失。在适当时候修复与伊朗关系,也成为日本历届政府的夙愿。

此外,自特朗普上台以来,安倍一直试图调整日本“跟从”美国的外交角色,在美欧、美俄之间扮演“调停人”的角色,以显示日本是具有“外交自由”的。而在美伊关系因特朗普上台而急速恶化后,日本政府一直在试探“居中调停”的可能性。

不过,想要真的迈出首相访伊这一步,日本还是需要得到美方的默许。而据日本政府消息人士透露,外务省虽再三努力,仍旧没有取得美方的“谅解”。相关人士介绍称,日本政府已于6月下旬告知伊朗,安倍访伊难以实现。有鉴于此,安倍7月中旬中东行的访问国变成了沙特阿拉伯和埃及两国。安倍将在看清美伊关系发展的基础上,再次寻找赴伊朗的机会。

“断油”问题也堪忧

“毫无疑问,首相低估了特朗普总统对伊朗制裁的决心。”日本《东京新闻》对于安倍访伊计划遭挫败如是评论。该报认为,目前种种迹象表明,特朗普对伊朗的敌视态度不是逼对方让步的姿态,而是一条红线。安倍若想不激化日美矛盾,在这一方向上贸然寻求外交突破并不明智。

事实上,眼下的安倍不仅没法去伊朗做客,还要为怎样填补即将出现的原油进口缺口而忧心。今年6月,美国已经对全世界所有国家提出要求:各国在11月4日前将各自对伊朗的石油进口量降至零。而且,一名美国政府官员特别强调,“我们将此事定为国家安全层级最高的事项之一,我认为我们不会给予(任何国家)豁免。”

虽然美方有言在先,但日本还是试图单独获得美方豁免。据《日本经济新闻》报道称,日本目前有5%的进口石油来自伊朗,骤然切断进口必然带来国内油价波动。日本外交消息人士透露,6月19日在东京举行的日美局长磋商中,日方说明了“日本已减少从伊朗的进口量,进一步减少很困难”的立场,谋求美方理解,但美方没有表示认同。不仅如此,将于7日访日的美国国务卿蓬佩奥还可能将在会见安倍时进一步对日施压,要求日本在盟国中“做出表率”。考虑到美方的强硬态度,日本工业官员已透露将从10月初开始停止进口伊朗原油。日本第二大炼油厂出光兴产的主席也表示,他们进口的最后一批伊朗石油可能在9月份交付。

“地球仪外交”或破产

访伊之行受挫,也意味着安倍自上台以来一直标榜的“俯视地球仪外交”遭遇挫折。

近一段时间以来,由于内政改革效果不显著,外交正在成为安倍赚取民众支持的手段:据日本经济新闻社和东京电视台6月22日至24日实施的舆论调查显示,安倍内阁的支持率为52%,较上次5月下旬的调查(支持率为42%)上升10个百分点,这是自2月以来时隔4个月支持率再次超过不支持率。关于支持的理由(多选),回答“具有国际感觉”的最多,占37%；回答“有领导力”的占22%。这说明,民众对安倍首相外交手腕的期待有所增强。加上9月日本自民党党首选举在即,想要冲击“三连任”的安倍自然想在外交上多获得加分,如果安倍此次访伊真的成行,倒不失为彰显日本“外交自由”的一次秀。

只可惜,美国目前的外交政策不再支持安倍这样的作秀。《朝日新闻》的评论一针见血地指出,早前安倍的外交之所以至少看上去还有声有色,更多是因为前任美国总统奥巴马相对温和的风格给了日本在各方之间辗转腾挪的空间。但眼下,奉行“美国优先”的特朗普显然将“美式单边主义”推向了极致,对盟友的要求越发苛刻。日本即便预测到了美国下一步的外交走向(例如早前的对朝关系缓和),也不被允许先于美国展开行动,日本通过“抢先外交”“调停外交”获利的窗口正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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