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7日,前一天刚上任的美国“鹰派”国务卿蓬佩奥开启了首次出访。离开北约总部后,4月28日至30日,蓬佩奥先后到访中东盟友沙特、以色列和约旦,贯穿始终的话题是所谓“伊朗威胁”。
特朗普执政以来,一改前任奥巴马在中东问题上相对超脱甚至收缩的政策,展现出选择性介入、加强中东盟友角色的特点,尤以遏制伊朗为主线。如果将特朗普的中东观放大,可以发现,在中东遏制伊朗,将成为其向北连接美俄对抗东欧前线、向东对接印太战略的中间点。
本报记者赵恩霆
奥巴马凉了盟友心,
特朗普来给焐热
说到现在的中东局势,还得从特朗普的前任奥巴马说起。
奥巴马在美国总统任上干了8年,他从上台初期就决心从过去美国倾注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中东泥潭抽身,转而将更多精力和军力投入到亚太地区,毕竟前者乱成一锅粥,后者则是现在和未来世界政治和经济的中心。
于是,就有了奥巴马政府的中东收缩战略,以及“重返亚太”的亚太再平衡战略。从中东收缩意味着,一方面会减少对地区盟友的战略投入,这必然会引发美国与沙特、以色列等重要盟国的关系弱化;另一方面则需要尽快调和与地区对手的关系以解除后顾之忧。
另外,力推从伊拉克和阿富汗撤军的奥巴马,在叙利亚问题上显得十分优柔寡断,他不想再陷入一个难缠的中东旋涡之中,而这再度让对美国抱有很大干涉期待的沙特、以色列等盟友寒了心。
结果就是,美以、美沙关系在奥巴马执政后期彻底凉了——2015年3月,美国国会众议院议长、共和党人博纳邀请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访美,结果奥巴马却选择不予会见;2016年4月,奥巴马任内最后一次到访沙特备受冷遇,国王萨勒曼没赴机场迎接,沙特方面也没对其访问进行直播。
在这期间,2015年7月,历时十余年的伊核问题马拉松式谈判结束,历史性的伊核问题全面协议最终达成,并获得联合国安理会的认可。可以说,这既是奥巴马的重要外交遗产,也是美国中东政策大调整的重要标志。
从那以后,美国在中东的主要“工作”就是反恐——领导国际联盟打击“伊斯兰国”。此时,俄罗斯却强势介入叙利亚局势,不仅加速了反恐战进程,还挽救了巴沙尔政权。那一时期,美国在中东与俄罗斯的博弈处于守势。
特朗普上台后,形势发生了变化。他与内塔尼亚胡关系融洽,宣布将美国使馆从特拉维夫迁至耶路撒冷,彻底改变了美国政府几十年的政治传统和在巴以问题上的基本立场;他一改美国总统就职后首访加拿大或墨西哥的惯例,而选择去了沙特,并与沙特最高层频繁互动。短时间内,美以、美沙关系迅速修复并加强,盟友看到了从前的那个美国。
而在遏制伊朗问题上,特朗普表现得更激进。
他拿伊核协议开刀,声称这个协议没有对2025年后伊朗的核计划做限制、没有限制伊朗的弹道导弹、没有限制伊朗扩展地区影响力。这里,特朗普及其中东盟友关注的有两条线,一是伊朗-伊拉克-叙利亚-黎巴嫩真主党的“什叶派新月地带”对沙特等逊尼派国家和以色列的威胁,二是伊朗与也门胡塞武装的关系,这从南边对沙特形成压力。
伊核协议改善了伊朗面临的外部环境,释放出一定的经济、能源甚至军事潜能,作为一个各方面体量都足够大的地区大国,伊朗在中东历来都是重要博弈者。与叙利亚特殊的近似军事同盟的关系,也促使伊朗必须全面介入叙利亚战争,只有叙利亚不倒,伊朗才有足够空间搭建什叶派阵营,来与以沙特为首的逊尼派和以色列角力。
特朗普可能正是着眼于此,才把伊核协议当成靶子。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美国在巴以问题上完全站在以色列一边,虽仍说支持“两国方案”,但巴以实力对比悬殊,结果可想而知。
东欧-中东-印太,
给“世界岛”扎围栏
过去一年多来,特朗普的中东小算盘打得并不算响。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同样是商人出身、也是政治素人的蒂勒森担任国务卿,他与老板特朗普“八字不合”,尤其是在外交理念方面。用特朗普解职蒂勒森后的话说,“我们的想法真的不一样”。
“不一样”的结果就是两人在中东政策上相互“打脸”,特别是蒂勒森和同样持理性温和立场的国防部长马蒂斯,成了确保特朗普继续认可伊核协议的最后一道防线。去年4月、7月、10月和今年1月,特朗普极不情愿地忍了四次,没宣布退出伊核协议。
但他还是忍不了了,今年1月,特朗普给出了决定去留的“最后期限”——5月12日。他还炒了蒂勒森,并选择与自己“情投意合”的强硬“鹰派”、同样对伊核协议嗤之以鼻的蓬佩奥接掌国务院。
从蓬佩奥的中东首秀来看,他没有辜负特朗普的器重。在沙特,蓬佩奥重申,如果不对伊核协议进行重大修改,美国将退出该协议;在以色列,他表示,美国期待与以色列在多方面密切合作以遏制伊朗;在约旦,他表示急需制止伊朗破坏叙利亚稳定的活动。
5月12日大限来临之际,特朗普将唱哪一出不得而知。但据路透社援引消息人士的话报道称,特朗普“几乎已经决定退出”伊核协议。蓬佩奥5月2日正式宣誓就职后表示,美国将在必要时执行“强硬外交政策”,以优先维护美国利益。
如果说围绕伊朗做文章是特朗普“中东观”的核心的话,那么他的“世界观”很可能是重新强化中东在美国全球战略中的支点地位,无形中构造一个向北衔接美俄对抗的东欧前线,向东对接美国印太战略的大弧形围栏,里面就是“世界岛”的核心所在。
“世界岛”理论最早于1902年由英国著名地理学家、地缘政治学家麦金德提出,其范围主要是指欧亚大陆和非洲,其中,这个“岛”的核心部分是欧亚大陆中心地带。如果将其投影到现代世界地图上的话,这个中心地带就是俄罗斯、中亚和中国腹地。
伊核协议谈判期间以及达成之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与俄罗斯对抗不断升级,表面上是围绕乌克兰危机,实际上源于西方与俄罗斯深层次的结构性矛盾。美苏对峙的结果是苏联解体,西方在文化和价值观、政治制度、经济能力等方面对俄保持全方位优越感。作为西方眼中的“失败者”,以及后来的“对手”,俄罗斯完全融入西方几乎不可能。
于是,就有了北约和欧盟不断东扩挤压俄战略空间,俄罗斯在乌克兰绝地反击。虽然特朗普与俄总统普京经常隔空示好,但两国的国内现实和彼此的根本矛盾,才是两人处理美俄关系的出发点。从波罗的海经东欧到黑海的这条美俄对峙前线,恰是“世界岛”中心地带的西缘。
而在东缘,特朗普上台之后放弃了奥巴马时期辛苦经营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并在去年11月的首次亚太之行中正式抛出印太战略。与他在中东积极鼓动主要盟友扮演更多角色、承担更多任务一样,印太战略一出,日本、澳大利亚甚至“被重视”的印度都挺激动。
不过,印太地区的局势近期瞬息万变,口惠而实不至让印度重新思考,并做出与中国改善关系的战略选择;日本正因在朝鲜半岛局势转圜中被边缘化而着急,同时安倍政府的当务之急是度过当前国内危局,恢复与中韩两大邻国的正常关系;澳大利亚更加尴尬,“到手”的新任美国驻澳大使哈里斯“飞了”,在蓬佩奥的干预下,特朗普改派哈里斯将军去了更需要他的地方——韩国。
美国现阶段的注意力聚焦于东北亚,但并不意味着特朗普把印太战略抛在了脑后,他挑起的针对中国的贸易战正处于关键博弈阶段。他上任之初宣布退出TPP后,贸易战似乎成了特朗普手中的“双刃剑”,一边要削减美国贸易逆差,一边要砍树枝扎围栏堵中国。
当美国在“世界岛”核心的东西两翼紧锣密鼓时,因伊核协议而“松绑”的伊朗成为这条大弧形中间位置的豁口。特朗普上台前后,听取了不少保守主义名宿的建议,内阁里又满是“鹰派”,虽然特朗普政府的中东政策至今仍不明晰,但在做完“加减法”之后,美国将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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