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1931年-2015年),瑞典著名诗人,被誉为“20世纪最后一位诗歌巨匠”。1954年发表诗集《17首诗》,轰动诗坛。至今(截至2013年1月)共发表诗歌200余首。多次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并于2011年10月6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理由是“他以凝炼、简洁的形象,以全新视角带我们接触现实”。
车站
作者: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
一列火车驶入站台。一节节车厢停在这里
但门没打开,没有人上车或下车
究竟有没有门?车厢内
被关着的人群拥挤着来回走动
他们从坚不可摧的车窗往外盯望
外面,一个拎锤子的男人沿车走动
他敲打轮子。轮子发出低弱的声音。但就在这里!
这里声音在不可思议地膨胀:一阵雷鸣
一阵大教堂的钟声,一阵周游世界的船声
将整列火车和地上潮湿的石基托起
一切都在歌唱。你们会记住这情景。继续旅行吧!
特朗斯特罗姆的诗是凝练艺术的典范。他常被称作“隐喻大师”“深度意向大师”,也有人把他看做“后超现实主义”“现实象征主义”“魔幻现实主义”等诗人。他的诗作讲究音韵,给人以欣赏绘画的享受。或许因为他是一位心理学家,早期作品注重精神与内心的分析,探索人类灵魂的奥秘。其诗作的特点是短小、精练,寥寥数行,用意象和隐喻塑造出人的内心世界。他还善于从日常生活着手,运用隐喻手法去捕捉瞬间感受到的人的内在含义,使人浮想联翩。也许刚阅读他的诗篇时会感到不易理解,但一经琢磨沉思,读者会被他丰富而新颖的意象所折服。正如他自己所说,他的诗作“凝练”和“言简而意繁”。
《车站》是特朗斯特罗姆的一首代表作。一首“现实象征主义”的诗歌范例。
诗一开始描写车站的场景:一辆火车进站,但正常程序并没有发生:“门没有打开,没有人上车或下车”。于是疑问出现了。“到底有没有门?”疑问很快发现车厢里被封闭的人群焦灼的神态。这里,火车的静和车厢里的动形成戏剧性对比,勾勒出被“坚不可摧的车窗向外凝望”身陷囚禁渴望自由的人们的精神面目。而这一状态无疑暗示了无法脱离现实的人的生存状态。诗人由此笔锋一转,呈现乘客不能触及的外部世界,一个自由的广阔天地:“一个拎锤子的男人沿车走动”。注意,男人沿车走动(自由状)和车厢来回走动的人(囚禁状)构成反差。男人敲打轮子,轮子发出低弱的声音。“但就在这里!”感叹号在这里揭示一个突来的变化,即低弱的轮子声膨胀成一种不可思议的声响。“不可思议”在这里是全诗的转折点——诗从客观现实的场景切入,然后进入一种神秘的心理感受,一串让人联想到不同空间的声音:代表自然的“雷霆声”,象征精神的教堂钟声,寓指日常生活的“周游世界的船声”,它们交织成一曲神奇的乐曲。这乐曲让地球的引力中止,“将整列火车和地上潮湿的基石托起”,并让万物歌唱。
读着,我们不由由衷钦佩诗人对意象营造的用心良苦。三个精选的声音意象不仅强化了对世界的感受,对诗的境界也起了神性的深化作用。第一个意象是“雷鸣”。雷鸣是自然能产生的最大声音,它惊心动魄,震耳欲聋,具有震慑和解放的双重能量。它来自天上,可以奇迹般随时产生,汉语的“晴天霹雳”说的就是这种笼罩命运的宇宙力量。
紧跟雷霆的是“大教堂的钟声”。教堂钟声也同样有着震撼身心的力量,和雷霆不同,它是人为的。教堂的钟声宏亮悠远,像来自苍穹,让人肃穆,崇高。
第三个意象似乎有些神秘。“周游世界的船声”怎么解释?航行和扬帆与声音有必然的关系吗?答案是肯定的。“周游世界的船声”无疑是一种绕地球行驶方向不变的航行。而这航行是环状的。环状,环是轮回和永恒的象征。
声音,这敞开的自由世界和关闭的棺材似的车厢构成两个对立世界,就像苦难与幸福,现实与梦想。关闭与敞开,这对现实中的矛盾体一直是特朗斯特姆的诗所关心和探索的对象,在他的许多作品中得到极致的表达。比如早期的诗《他醒于飘过屋顶的歌声》:“沉睡者舒展身子躺在梦里……/开始寻找出人头地的工具——几乎在天上”,或者像《脸对着脸》所述说的:“有一天某种东西突然走来/工作中止,我抬起头/色彩在燃烧。一切转过了脸/大地和我对着一跃”;或者像《黑色的山》:“我们在车内拥挤……山顶上,蓝色的海追赶着天空”,或者《冬天的目光》:“短瞬的祈祷。一只盖子在头上打开/幽暗的光洒落/我们抬头:星空穿过阴沟的盖子”。
《车站》也同样如此。这里展现的并不是一列普通的火车,而是一列象征生活或痛苦的火车。它停在车站的一瞬暗示了生活某种神秘伟大的品质。而这一品质诗人在诗的最后才给与解释:即一个带来了新气象“拎锤子的男人”。但这个拎锤子占据中心位置的男人是谁?谁在向乘客,读者或人群发出灌顶的预言?一个铁路工人?上帝?但不管如何,他让车站显现了意义。他让奇迹发生。但,是不是每个人(包括读者)都领略到了这份奇迹?或听到了那不可思议的声响?这无法保证。不过,那不可思议的声音无疑带来了宽慰,它让我们看到事物的内在关系,人和世界的关系,因果的关系。这就够了,可以“继续旅行”了。
《车站》带有浓厚的神秘色彩:困危之时出现一种不可思议的声响,一种宽慰或拯救的力量。这种力量经常在特朗斯特罗姆的诗歌中显现,如《孤独》,那里,雪天的一场车祸被一个突然出现的“支点”拯救:“这时出现了一个支点:一粒援助的沙粒/或一阵神秘的风。车拖了险/飞速爬回原道……”有人称特朗斯特罗姆是“宗教神秘主义者”,而诗人则辩解道:“我并不以为我是一个更合格的宗教神秘主义者,而生活是神秘的,这,永远是诗歌的前提。”
□李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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