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反击美国制裁为何从农产品下手?

3月23日上午,商务部发布了针对美国进口钢铁和铝产品232措施的中止减让产品清单并征求公众意见。从中不难看出,中方拟对美加征关税的产品,高度集中在农业方面。

众所周知,美国对中国出口的主要产品是汽车及零附件、航空航天器、运输设备等等,农业品只占很少的一部分。与美国对华加征关税的清单中清一色的工业品不同,中国只打美国农业,真的能打疼美国吗?

事实上,由于中美贸易战阴云徘徊已久,商务部的这份清单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人们往往忽略的是,美国虽然是世界上头号工业强国,农业其实才是它的阿喀琉斯之踵——至少对于特朗普本人是这样。

在特朗普刚上任时,美国大豆协会ASA就联合其它15个美国农民组织,给美国总统特朗普和副总统当选人彭斯发出了一封公开信,该信郑重其事地向特朗普提醒了几个重要事实:中国是美国农民的第一大外国客户,2016财年美国农业出口对中国接近270亿美元；破坏美国农产品出口到这些国家(中国、加拿大、墨西哥),将给我们的农民和相关加工、运输业工人带来灾难性的后果等。

简而言之,这封信的主要意思就是:总统,听说你上台就要对华搞贸易战,可别玩砸了。玩砸了,全美农民的选票就没了。

据说正是考虑到美国各大农协的警告,特朗普此后隐忍了一年没敢贸然动手。特朗普之所以如此惧怕农民翻脸,是因为他当年战胜希拉里的票仓其实有相当部分来自美国农民。

事实上,在历史上,美国农民也一直是民粹主义的大本营。20世纪初,勃兴于美国的农民党思潮,曾经一手促成了美国上世纪30年代《斯姆特-霍利法案》的推出和对全球贸易壁垒的建立。所以,虽然美国农民占全国总人口很少,但却是鼓吹贸易壁垒的特朗普实实在在的主心骨,力主贸易壁垒的特朗普是很难承受这批铁杆选民的“反水”的。而且历史上就曾有美国总统领教过得罪美国农民的后果有多严重。

1980年1月,为了抗议苏联出兵阿富汗,时任美国总统的卡特曾经宣布对苏实行粮食禁运,中断美国对苏1700万吨粮食贸易的出口合同,想迫使苏联从阿富汗撤军。然而,这纸禁令却让别国的粮食迅速填补了美国空出的市场。对苏制裁的效果没有起到,反倒直接打击了美国自己的农场主。于是,农场主联合起来,要求政府给予补偿。这场官司搞得卡特政府灰头土脸。当年又刚好在进行美国大选,里根提出的“卡特总统不顾农民”的竞选口号,让大量美国农民的选票转向他,最终让卡特丢掉了白宫宝座。

从这场历时16个月的风波中,我们不难看出农业产品具有高度的可替代性。美国的政治体制和选举制度,不支持领导人在社会共识不够的背景下发动一场损害特定群体利益的贸易战争,特定群体受损越严重,反对的声浪就会越高。其次,美国的农民群体真的很不好惹,美国农民意见的变化,在共和党内部很容易搅起不小的波澜,这对于根基本就不稳固的特朗普来说,是无论如何承受不住的。

而对中国而言,相比于汽车零部件、航天器材等工业品,农产品可代替性最高,对本国造成影响最为轻微,商务部从这方面下手的举措,显然是谋定而后动。

本报记者王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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