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行小事，莫问前程

唐晓泉

新年伊始，很多人在晒自己的新年愿望，在朋友圈立下宏愿:2018，将如何如何。

其实，总觉得，立一个大而无当的目标，不如做一件小而有用的事情。时下流行一句话:“但行善事，莫问前程。”借用一下，“但行小事，莫问前程”。莫问前程，不是前程不重要，不是忽略前程带来的动力，而是不汲汲于前程，做一个脚踏实地的理想主义者，在一步一步的行进中、一点一滴的小事里，追求前程。

但行小事，小事中的踏实宁静可以帮助人度过困厄。

每当高三下学期的三四月份，天越来越热了，高考越来越近了，学生越来越焦虑了。一旦有孩子向我倾诉这种焦虑，我常常建议他们下了晚自习到操场上夜跑。一条腿落地一条腿迈出，一步一步踩准节奏，一呼一吸吐故纳新，一圈一圈跑完预设额度。

其实，到了最后几个月，如果已经出现焦虑，就不要再多想自己的理想学校了，只是踏踏实实做好一件件小事:单词每天都在背着，知识点每天都在复习着，题目每天都在刷着，题型的规律每天都在总结着……夜晚，躺在床上一想，今天还是做了很多事的，明天可以这样继续，就可以酣然入眠。

土耳其小说《忧伤的时候，到厨房去》中，有个叫色莉莉娅的女子，遭遇了生活塌方:与瘫痪的老公冷战和对峙，被领养的女儿误解和排斥。绝望的她到厨房里一遍一遍试验一款叫“舒芙蕾”的甜点。在一道又一道工序中，她把自己从绝望中打捞出来。

见过一个女子，在刺绣中治愈自己。光阴在她的刺绣中，有着一针一线的缜密，一起一落的细致。绣一朵花，或许便是嫣然在心中的一段情；绣一片叶，或许是经年飘落的一场旧事；绣一片云朵，便是心中的柔情万千；绣一盏灯光，便是月下等候的温暖。绣着，悲伤稀释；绣着，怨怼消散；绣着，心灵简静；绣着，灵魂生香。

在做事之前，先整理好心情。夜跑也好，甜点也罢，刺绣也行，都是小事。在做小事的过程中，纷乱的思绪开始脉络清晰，焦躁开始被放下，痛苦开始被缓释，目标开始被聚焦。

但行小事，过小而难的生活，慢慢积跬步，徐徐至千里。

日本哲人把生活分为四种:大而困难的、大而容易的、小而困难的、小而容易的。大而困难的，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与我们小人物很少挨上边；大而容易的，成为有钱人家的儿子，有大笔财产可以使用，那是命好，可遇不可求。

我们普通人常常在后两种生活里选择。但人都有趋易避难的本性，趋向于小而容易的事儿。只是小而容易的生活，会让我们做无用功，固步自封；小而困难的生活，可以每天迎接小挑战，每天进步一点点，每天收获一点点。

元末，社会动荡，烽烟四起。此时，处于江浙交界的松江府相对安定，四方文人纷纷到松江躲避战乱，史学家、文学家陶宗仪就是其中一位。他隐居耕种时，还克服困难，勤于读书与写作。身上总是随身带着笔墨，就是下田劳作也不例外。辍耕时，在树下休息，就将收集到的各类史料、文献以及社会传闻、读书心得等记下来，将稿子贮存在瓮中。前后写了十年，积了十瓮稿子。后在学生的帮助下，抄录编纂，整理成书，共30卷，名《辍耕录》。

老子曰:“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细处入手，小处累积，最终可以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2018，继续一本一本认真读书，一节一节认真上课，一篇一篇地认真写文。但行小事，莫问前程。

2018，将会如何？不想那么多。有一块饼，就快快乐乐吃那一块饼；有一亩田，便勤勤恳恳耕那一亩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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