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学杰
“翁贝托埃柯在他的作品中试着向世界证实,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真实性可言。不过当我们一起去用午餐时,他是如此仔细地研究菜单,让我觉得:对他来说,还是有地道的东西存在的。”奥尔加·谢达科娃曾作如是言。
在《意大利人为什么喜爱谈论食物?》一书中,乌克兰人艾琳娜·库丝蒂奥科维奇怀着对第二家乡的深切热爱,带读者周游了一遭意大利,以抒情的笔调介绍了意大利各地的饮食文明。
单看书名,这么一个论文式的题目,也许会让读者先入为主地以为这大概是形而上学的讨论,而实际上,除了序言,全书大部分内容都写得食色生香。翻译家艾琳娜用诗意、鲜活的叙述,加之彩色插图、地图、食谱的搭配,带读者分区浏览了意大利十九个地区的食物与人文风景,讲述各地特色食材以及各种美食的做法,兼谈与美食相关的历史、政治、文学、宗教、地理等问题。
艾琳娜现为米兰大学教授,在意大利已生活二十多年。作为一个异乡人,艾琳娜以好奇之心去实地寻求意大利各种饮食之谜,如谁用帕米森起士来替西红柿意大利面调味?谁比较偏好佩科里诺羊奶干酪?为什么比萨一定得又薄又不油腻?意大利人对食物的热衷与熟稔程度,让人听来匪夷所思。书中说,古罗马人对于其农产品及购入食品的各种最微小细节,有着独特的敏感性,这一点让包括饮食历史学家在内的所有历史学家感到非常惊讶:这些古罗马美食家能够从滋味来分辨出鱼是从桥上钓的还是在下游地区捕捉的,对这些具有此种感官灵敏度的人,你根本不用感到讶异。在参与意大利人的餐桌交谈时,谈话者若能针对主题纵情发表冗长论述,例如正确的切割肉部位,他绝对不会引起丝毫反感,甚至会引发同席人士的高度热忱与兴趣。
意大利人喜欢以食物隐喻来代替实证理性陈述,藉此来表达政治与思想的意义。吃,都被上升到意识形态领域,或是被竞选以及意识形态斗争所利用。1922年夺权执政的意大利法西斯政府,曾经试图借着容易理解的饮食语汇来进行全民改造。为了恐吓意大利人民,法西斯政府到处宣传,表示敌人一天吃五餐。意志坚强的意大利人民向来习惯每天吃两餐,至多三餐,于是就根据这餐食频率来想象其战略假想敌有多强大。法西斯政府还试图拿意大利饮食符码的主要象征——意大利面——来开刀。意大利法西斯政府的理论家马里内蒂曾拿起左轮手枪对着一盘培根蛋面开枪,以表示威之意。
饮食成为一种文化符码或被寄予象征意蕴,这不难理解,但是对于作者在序言中提到的疑问:“为什么你们所有人和你们的作家、记者及政治人物,都这么爱谈论食物?”我依然还在云里雾里。作者并非没有给出解答,诸如意大利人热爱传统烹饪所包含的隐喻意象;意大利是由许多小型国度集结而成的国家,意大利人对家乡或永久居住地仍然存在着非常强烈的归属感,“我跟吃这种东西的人是一国的”;文学记录让我们深信,只要是爱吃或对美食有研究的意大利人,就不会是懦夫、流氓或骗子;在意大利人的认知中,能让人大快朵颐、好好消化的地方,就是个存在着工作勤奋、心情愉快、公道合理和智慧的地方……这些个例、具体的喜谈食物之实例,自然不难找,但作为集体行为与心理,这些例证又力不从心。作者给出的各种解释,有的不免牵强,至少脱不了卖什么就吆喝什么的嫌疑。美国史学家杜兰特说:“历史是如此的丰富多彩,以至于只要在事例中加以选择,就可以为任何历史结论找到证据。”反正书中是没有给出我能够理解得了的逻辑。意大利人并非都是吃货,将口腹之快举到至高无上的位置。恩里科·伯特利诺在《仇外指南:意大利民族最佳缺陷写真》一书中就写道:“有些人吃饭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大部分抗压药物只有在吃饱以后才能吃。”倘若绝大多数意大利人都重视美食,那么也用不着兴起慢食运动了。意大利于1986年初提出慢食运动,倡导重塑食品的地域性和季节性,回归传统,终结以大规模、方便为导向的烹饪方式。艾琳娜也提到了与其论点的不同声音,如贾柯莫·利奥帕尔迪就认为,意大利人在吃饭的时候比其他时候讲更多的话,不惜影响自己的消化,是因为“许多人在一天中的其他时间忙着研习或其他事,只会在餐桌上滔滔不绝”。这如同我每天工作时遭遇的烦恼,每天傍晚我会和一个老同事一同监看当天的节目,我听声音,他看画面。那位同事总是在监看时指指点点,当然,他说的大都是无关节目质量的闲话,而他的喋喋不休,很是影响我的监听。我总是以为,他大概是因为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一天憋得慌,所以才会在监看节目时过一过说话的瘾儿。
你们知道为什么人们会喜欢特洛伊战争和奥德赛吗?因为故事里常常讲到吃的;因为在该时该地出现的尤利西斯等人既是英雄也是好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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