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十年一遇的月全食被人类看到,多么难得。我们这些幸运的人!
蒙尘的天空已鲜见星辰,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下意识所为,我推了前面、后面的所有窗子,找那许久也想不起望一望的月亮。没有找到。只好痴狂小儿一般淘气地蹬上大理石窗台,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二十二点零六分,那月亮没有爽约,果然是红色的!如橱柜里果酱花色的盘子,如记忆中某个印象派的画作,或者我十九岁时游玩于闾山时买下的那枚圆圆的琥珀胸坠。
月亮的天文现象应该是令我们惊叹的。人生有几个满满当当的十年?
我是个爱发岔的人。在世人争睹“月亮女神”神奇美貌时,我反而分出更多的心思去看那映衬“女神”的“绿叶”——满天的繁星!周遭的星辰,一闪一闪,闪着洁净的光,少有的可爱模样。而这样的相遇,是不是曾经有过?
那一天,我们走在河岸边,像初识人生的少年,指点着:这是北斗星,那是北极星……说着不远处的河对岸和我纯真、懵懂的童年。大有小时候躲在稻草垛里说故事、数星星那般有趣、过瘾。我们去时,一群面容模糊的人开始收拾音响、板凳和空酒瓶,嘴里还在哼哈着一半句半生不熟的歌词。不远处,白色的大银幕上,放着被风吹皱的黑白电影。
沿岸的路灯并不刺眼,很懂事儿地迷离着眼眸。偶尔,弯转的街面上,会有计程车驶过,不急不缓,不着急回家。临街的楼群也不逼仄,高矮适中,掩在纷披的枝丫中。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便有月光来补充。月光的清辉仿佛被枝叶挡了一下,滤下不规则的斑驳的光影儿,一晃一晃的,凭空生出些许的离愁来。
这样的场景,我们仿若也在画中。时间是流动的,一如这汤汤的大水。而再次相见会是何年?当晚的二男二女中,不管是千里之外,还是近在咫尺,有两个竟是第一次相见。这有什么要紧?甚至,已经“认识”了N多小时,却始终记不住一个人的面孔。他明显高昂的音调和酒话、职业、优缺点、小习惯,一样我也没记住。可这又有什么要紧?时光必须依赖于一个广阔的气场才有记忆的价值。或者说,只记忆那气场便已有了价值,而人类沉重的肉身约等于无——与浩渺的时光之水相比,与浩瀚的星空相比,具体的某一个人,多么弱小无力!
在水边,在这惯于流逝的物种面前;在星空之下,在这标志着永恒的事物面前,只有噤声——它们给予的广泛伤感和清愁,无师自通。
此刻,班得瑞的《月光》悠悠降临,在屋子里盘旋,盘旋。我便看到了流泉、森林、星空、鸟雀、仙境、小木屋、头戴花环的小美人儿荡着秋千……那是儿子送给我的班得瑞典藏全集中的一曲。
上个学期放假,开了四个小时的车去接他。儿子提着大大的NIKE船形黑包迎面而来,晃晃当当地,像刚刚打赢了一场篮球赛,笑吟吟的,却用右手搂着夸张的一大盒班得瑞。“老妈,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充满仪式感……
十二张碟片代替儿子在电脑里、车载里,一直陪着我。怕别人不经随手拿去,或者忍不住犯了爱送人东西的毛病,使班得瑞不得“全家团圆”,便小气地只放在家里写字的时候听,反反复复地听。仿佛,这乐曲和自然之声也有了血缘。
一边听着水银一样纯净的遍地《月光》,一边想着满天碎银子一般的星辰,一边就有丝丝缕缕的细琐之事,款款地走回来——以倒叙的方式,尽管把你所爱的生活往事,重新播放一回吧。那些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不动声色地藏在暗处,仔细看,才能翻找出那些神秘的火星儿。
里尔克说:“星辰都是一团旧火,而更新的火焰在熄灭。”不热烈,但不熄不灭;不耀眼,但不弃不离。它们的品质与一个念旧的人有着同样的属性。它经久地温暖、美丽,一闪,一闪,就生出了思想和意义,却低低地覆盖住了你——如一场洁白的大雪,无声地落下来,寒凉是有的,更多的是清洌的舒爽,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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