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过程□镜湖夜话□

《晋书·王徽之传》记载了这样一件事：王徽之于雪夜突生雅兴，想去拜访远在百里之外的故友戴安道，于是不顾下雪天黑，执意前往。船行一夜后终于到达目的地，可此时王徽之却吩咐家奴掉转船头回去，家奴不解,问其何故，王徽之答曰：“本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见安道邪？”

于许多世俗人而言，王徽之的行为令人费解，然而这正是魏晋名士潇洒恣意的风骨所在。许多人喜欢追求结果，却不知万事的妙处尽在过程之中，英国诗人王尔德曾说，世间只有两种悲剧：一种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种是得到它。得不到自然痛苦，得到了也未必满足，就像鲁迅在《社戏》中描写的那样，去的时候“飞一般径向赵庄前进了”，但社戏远没有期待中的精彩，哈欠连连，索然无味，但作者却说“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只因这追求的过程是精彩的，令人兴奋的，是摒除在“两种悲剧”之外的，是人类前进的原动力。挂在驴子前面的萝卜，不见得有多美味，却是驴子前进的不竭动力。

结果可能有缺憾，但奋斗的过程永远精彩，因这过程有忐忑、有激情、有期待、有憧憬。古希腊神话里，潘多拉因为好奇打开了“魔盒”，贪婪、杀戮、恐惧、痛苦、疾病、欲望纷纷逃出，最后却保留了最重要的希望。神话想要告诉我们，只要有希望，所有的不幸就都可以战胜。而过程优于结果的地方，就在于它拥有结果所不具有的不确定性——希望。成功或失败、超越或停滞、得到或失去，只要还在过程之中，就有改变的希望。“哀，莫大于心死”，结果如何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前行的希望。

过于执着结果，则可能失去原本最有意义的部分。有人说“别浪费时间看风景，因为前面有更美的风景在等你”，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保证你现在错过的不是最美的风景呢？宋朝诗人杨妙锡作《悟道诗》：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刘德华在《忘情水》中唱道：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蓦然回首情已远，身不由己在天边。有时候，我们错过的，正是我们苦苦寻觅的；我们苦苦寻觅的，也许正是我们正在错过的。

□ 李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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