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带来新晚米

□江初昕

母亲从乡下带来一袋新鲜的晚米,说是刚刚从田里收割的晚稻。我打开一看,细长的米粒颗颗分明,用手抓起一把,质感极强,手上还沾有一层薄薄的米灰。捡起一颗放进嘴里,用牙齿一咬,“嘎嘣”米粒脆脆的碎了。舀了几碗新米,放进锅中淘洗,还真和超市里买的大米不一样,乳白色的米泔水很浓,要洗上三道才变成清水,不像超市里买的大米洗一次就可以了。刚洗好的新晚米晶莹透亮,加上适量的水,就放入电饭煲里,插上电就可以了。

十分钟后,电饭锅里便冒出了热气,鼻翼间便有股淡淡的清香味,浓郁而芳香。二十多分钟,饭便煮熟了。等上十分钟后,打开盖子,一锅喷香的米饭就呈现在眼前,米饭松散而有弹性。盛上一碗,吃进嘴里,软糯适中,满嘴喷香,几乎不用多少菜肴,一碗米饭就见了碗底。

在过去,我的老家虽然是种田的,一年之中很少吃到这样好吃的米饭。老家在山区,基本都是水冷的梯田,只能种一季晚稻,种出来的粮食除了上交公粮外,余下的都不够家人吃。为了能让全家吃饱,父亲只有把优质的大米卖了,换回一些糙米回来,这样的米不是发霉就是生虫。农村里的习惯一般一稀两硬,早饭和中饭都是干饭,只有晚上才吃稀饭或杂粮。煮稀饭的时候,将米煮至八分熟,用手一摸,里面有点小核,用笊篱捞出米饭,沥干水分,抖散摊开,用作翌日清早蒸饭。锅中留米饭若干,煮熟后便成了稀饭。这样煮出来的稀饭最有营养。要是哪家小孩没有奶水喝,可以用勺子撇出面上的那层米粥油,用来喂婴儿。这样煮起来的米粥浓稠滑口,就着咸菜,也能吃下好几碗。

蒸饭是用木甑,将米饭盛进木甑里,放到锅中,加上水,就可以生火蒸饭了。等水蒸气上来后,可以把一些剩菜放在上面。木甑蒸出来的米饭松散,软硬适中,吃起来同样爽口。到了年底,父亲会买回几担晚米,晚米主要用来做年糕。将晚米磨成米粉,上蒸屉蒸熟,放入石臼里反复杵打,然后放入木模里,压成长条形的年糕。做好的年糕浸泡在水里,可以保存很长时间。年糕炒着吃,软糯有嚼劲。我最喜欢用白菜煮着吃,弹性十足,爽口好吃。余下来的晚米也是在过年时候吃的,过年期间来往客人较多,饭菜都必须是好的,方才不丢脸面。

后来,我们长大了,生活也逐渐富裕起来了。老百姓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吃得饱到吃得好,发生了质的飞越。现在,走进超市,大米的品种琳琅满目,有珍珠米、水晶米、泰国香米、贡米、富硒米等,不一而足。现在的大米都是用剥壳机脱壳,保存了大米的整体原形,考究点的还用激光选米机将瑕疵去掉,有的为了美观,还在大米上打上一层食用蜡。这样的大米固然晶莹剔透,但下水淘米,却少有乳白色的米泔水,洗出来的水照样清澈。

父亲和母亲退休后一直住在乡下农村的老房子里,闲暇之余,把种田养鸡鸭成为业余劳动生活,过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闲适日子,也还坚持用柴火灶烧菜蒸饭。母亲说,用柴火灶和木甑蒸出来的米饭更香醇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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